卷六百五 文部二十一

太平御覽
卷六百五.文部二十一

《說文》曰:楚謂聿, 吳謂之不律, 燕謂之弗, 秦謂之筆。
《釋名》:筆, 述也;述而書之。
《博物志》曰:蒙恬造筆。
崔豹《古今注》曰:牛亨問曰:「古有書契已來便應有筆也, 世稱蒙恬造筆, 何也?」答曰:「自蒙恬始作秦筆耳。以柘木為管, 以鹿毛為柱, 羊毛為皮, 所謂鹿毫竹管也, 非謂古筆也。」又問曰:「筆有彤管, 何也?」答曰:「彤, 赤漆耳。使史官載筆, 故是赤管, 言以赤心事也。」
《毛詩·柏舟·靜女》曰:靜女其孌, 貽我彤管。古者, 后、夫人有女史彤管之法。后妃群妾以禮御于君所, 女史書其日月, 授之環以進退也。箋云:彤管, 赤筆也。彤管有煒, 悅懌女美。
《曲禮》曰:史載筆、士載言也。
《漢書》曰:張安世持橐簪筆, , 挈橐也。近臣負橐簪筆, 從備顧問, 或有所記。事孝武帝數十年, 見謂忠謹。
《東觀漢記》曰:班超字仲升, 家貧, 為官傭寫書。嘗輟書投筆, 嘆曰:「大丈夫當效傅介子、張騫, 立功異域, 以取封侯, 安能久事筆硯乎?」
《吳志》曰:曹公聞孫權以荊州資劉備, 大懼, 方作書, 不覺落筆於地。
《齊書》曰:江淹嘗宿於冶亭, 夢一丈夫自稱郭璞, 謂淹曰:「吾有筆, 在卿處多年, 可以見還。」淹乃探懷中, 得五色筆一以授之。爾后為詩, 絕無美句, 時人謂之才盡。
《梁書》曰:紀少瑜嘗夢陸倕以一束青鏤管筆授之, 云:「我以此筆猶可用, 卿自擇其善者」, 其文因此遒進。
又曰:鄭灼家貧, 好學, 抄義疏以日繼夜。筆毫盡, 每削用之。
《隋書》曰:高祖復鄭譯官爵, 令內史令李德林立作詔書。高颎戲謂曰:「筆乾。」譯答曰:「出為方岳, 杖策言歸, 不得一錢, 何以潤筆。」
又曰:劉行本累遷掌朝下大夫。周代故事, 天子臨軒, 掌朝典筆硯, 持至御坐, 則承御大夫取以進之。及行本為掌朝, 將進筆於帝, 承御復欲取之, 行本抗聲謂承御曰:「筆不可得。」帝驚視問之, 行本言於帝曰:「臣聞設官分職, 各有司存。臣既不得佩承御刀, 承御亦焉得取臣筆。」帝曰:「然。」因令二司各行所職。
《國朝傳記》曰:虞監草行本師於釋智永。智永常樓上學業, 成方下, 其棄筆頭至盈甕。
《唐書》曰:柳公權為司封員外郎, 穆宗政僻, 嘗問公權:「筆何盡善?」對曰:「用筆在心, 心正則筆正。」上改容, 知其筆諫也。
《五代史·周史》曰:和凝年十七, 舉明經, 至京師。忽夢人以五色筆一束以與之, 謂曰:「子才可以舉進士。」自是才思敏贍, 十九登進士第。
又曰:馬裔孫初為河中從事, 因事赴闕, 宿于邏店。其地有上邏神祠, 夜夢神見召, 待以優禮, 手授以筆, 一大一小。覺而異焉。及為翰林學士, 旋知貢舉。私自謂曰:「此二筆之應也。」洎入中書, 吏奉二筆, 熟視大小, 如昔時中夢所授者。
《漢官儀》曰:尚書令仆丞郎月給赤管大筆一雙, 篆題曰:「北宮二作。」
《西京雜記》曰:漢制, 天子筆以錯寶為跗, 毛皆秋兔之毫。官師路扈為之, 又以雜寶為匣, 廁以玉璧翠羽, 皆直百金。
揚子《法言》曰:槌提仁義, 絕滅禮學, 吾無取焉。五帝者, 三王之筆舌。寧有書不用筆, 言不由舌耶?刀不利, 筆不銛, 宜加砥削之。
《論衡》曰:知能之人須三寸之舌, 一尺之筆, 然後能自通。
《神仙傳》曰:李仲甫, 潁川人。漢桓帝時, 賣筆遼東市, 一筆三錢;如無錢, 亦與筆。
《魏末傳》曰:司馬宣王欲誅曹爽, 呼何晏作奏, 曰:「宜上君名。」晏失筆于地。
《世說》曰:王東亭嘗夢有人與大筆, 其管如椽。既覺, 說人云:「當有大手筆事。」不日, 烈宗晏駕, 哀策謚議并王所作也。
《傅子》曰:漢末, 一筆之匣, 雕以黃金, 飾以和璧, 綴以隋珠, 文以翡翠。此筆非文犀之楨, 必象齒之管, 豐狐之柱, 秋兔之翰。用之者必被珠繡之衣, 踐雕玉之履矣。
王羲之《筆經》曰:漢時諸郡獻兔毫, 出鴻都, 惟有趙國毫中用。時人咸言:兔毫無優劣, 管曙裥巧拙。
又曰:有人以綠沉漆竹管及鏤管見遺, 錄之多年。斯亦可愛玩。詎以金寶雕琢然為貴也。
又曰:昔人或以琉璃象牙為筆管, 麗飾則有之。然筆須輕便, 重則躓矣。
《筆墨法》曰:作筆當以鐵梳梳兔豪毛及羊青毛, 去其穢毛, 使不髯茹。羊青為心, 名曰「筆柱」, 或曰「墨池」。
《東宮舊事》曰:皇太子初拜, 給漆筆四枚, 銅博山筆床副。
《搜神記》曰:王祐病, 有鬼至其家, 留赤筆十餘枝在薦下, 曰:「可使人簪之, 出入辟惡。」凡舉事者皆無恙。
《荊楚歲時記》曰:陸士衡云:「魏武帝劉婕妤以七月七日祈璃琉筆。」
《嶺表錄異》曰:番禺地無狐兔, 多用鹿毛、野貍毛為筆。又昭富、春勒等州則擇雞毛為筆, 其用也, 亦與兔毫無異。
又曰:嶺南無兔, 嘗有郡牧得其皮, 使工人削筆者, 醉失之, 大懼, 因剪鬢須為筆, 筆甚善。更使為之, 工者辭焉。詰其由, 以實對。遂下令, 使一戶輸人須, 或不能致, 輒責其直。

《釋名》曰:墨, 晦也。言以物晦黑也。
《漢書·王莽傳》曰:漢兵起, 莽以墨污渭陵、延陵周垣。
《東觀漢紀》曰:和熹鄧后即位, 萬國貢獻悉禁絕, 惟歲供紙墨而已。
范子《計然》曰:墨出三輔, 上價石百六十, 中三十, 下十。
韋仲將《筆墨方》曰:合墨法:好醇煙搗訖, 以絹細蓰于缸中, 蓰去草芥, 若細沙, 以細絹蓰塵埃。此物至輕微, 不宜露蓰, 慮失飛去, 不可不慎。墨一斤, 以好膠五兩浸梣皮汁中。梣, 江南樊雞木皮也。其皮入水綠色, 解膠, 又益墨色, 可下雞子白去黃五枚, 亦以真朱一兩、麝香一兩, 皆別治細蓰, 都合調下鐵臼中, 寧剛不宜澤, 搗三萬杵, 杵多益善。合墨不得過二月、九月, 溫時敗臭, 寒則難乾, 湩溶見風日, 碎破。重不得過二兩。
蔡質《漢官》曰:尚書令仆丞郎月賜渝糜大墨一枚, 小墨一枚。
《東宮舊事》曰:皇太子初拜, 給香墨四丸。
《修復山陵故事》曰:玄宮物有墨五丸。
《神仙傳》曰:漢桓帝征仙人王遠, 遠乃題宮門四百餘字, 皆說方來。帝惡之, 削之, 外字去內字復見, 墨入材里。
葛龔《與梁相書》曰:復惠善墨, 下士所無, 摧骸體骨, 碎肝膽, 不足明報。
曹植《樂府詩》曰:墨出青松煙, 筆出狡兔翰, 古人感鳥跡, 文罪裥改刊。
葛洪《神仙傳》曰:班孟, 不知何許人也。舒紙于前, 嚼墨一噴, 皆成字, 竟紙, 各有意義。
趙壹《非草書》曰:后世慕崔杜張子, 專欲草書為務, 十日一筆, 月數丸墨, 領袖如皂, 唇齒常墨, 屈指畫地, 爪折䚡出, 亦效顰之增丑也
陸云《與兄機書》曰:一日上三臺, 曹公藏石墨數十萬斤, 云燒此消復可用, 然不知兄頗見之不?今送二螺。
鄭氏《婚禮謁文贊》曰:九子之墨, 藏于松煙。
盛弘之《荊州記》曰:筑陽縣有墨山, 山石悉如墨。
顧微《廣州記》曰:懷化郡掘塹, 得石墨甚多, 精好可寫書。
戴延之《西征記》曰:石墨山北五十里, 山多墨, 可以書。
《尋陽記》曰:廬山有石墨可書。
《災祥集》曰:天雨墨, 君臣無道, 讒人進。
李尤《研墨銘》曰:書契既造, 研墨乃陳, 煙石相附, 筆疏以申。
顧野王《輿地志》曰:漢時, 王朗為會稽太守, 子肅隨在郡。住東齋中, 夜有女從地出, 稱越王女, 與肅語。曉別, 贈一丸墨, 肅方注《周易》, 因此便覺, 才思開悟。

《釋名》曰:硯, 研也, 研墨使和濡也。
《晉書》懷帝陷于平陽。劉聰引帝入宴, 謂帝曰:「卿為豫章王時, 朕與王武子俱造卿。武子稱朕于卿, 卿言聞名久矣。卿以所作樂府文示朕, 曰:『聞君善詞賦, 試為看也。』朕與武子俱為《盛德頌》, 卿稱善者久之。又引朕射于皇堂, 朕得十二籌, 卿與武子俱得九籌。卿又贈朕柘弓、銀硯, 卿頗憶否?」帝曰:「安敢忘之?恨爾日不得早識龍顏。」
《唐書》曰:柳公權常寶惜墨硯圖畫, 自扃鐍之, 常評硯:以青州石末為第一, 言墨易冷, 絳州黑硯次之。
《太公金匱》曰:研之書曰:石墨相著, 邪心讒言, 無得污白。
伍緝之《從征記》曰:夫子床前有石硯一枚, 作甚古樸, 蓋孔子平生時物也。
《西京雜記》曰:天子以玉為硯, 取其不凍。
《拾遺記》曰:張華撰《博物志》奏武帝, 帝賜青鐵硯。鐵是于闐國所獻, 鑄以為硯。
魏武帝《上雜物疏》曰:御物有純銀參帶臺硯一枚, 鈍銀參帶員硯大小各一枚。
《陳留志》曰:范喬年二歲, 祖父馨卒, 臨終撫其首曰:「恨不見汝成人, 以吾所用硯與之。」至五歲, 祖母以此言告喬, 便執硯啼哭。
《東宮舊事》曰:皇太子初拜, 給漆石硯一枚。
崔寔《四民月令》曰:正月硯凍釋, 令童幼入小學學篇章;十一月硯凍, 命童幼讀《孝經》、《論語》。
《世語》曰:曹爽與明帝少同硯書。
晉傅玄《硯賦》采陰山之潛璞, 簡眾材之修宜, 節方員以定形, 鍛金鐵而為池, 設上下之剖判, 配法象乎二儀, 木貴其能軟, 石美其潤堅, 加采漆之膠固, 含沖德之清玄。
《永嘉中記》曰:硯溪一源中多石硯。
劉澄之《宋永初山川古今記》曰:興平石穴深二百許, 大石青色, 堪為硯。

《釋名》曰:紙, 砥也, 平滑如砥石也。
服虔《通俗文》曰:方絮曰紙。
《東觀漢記》曰:黃門蔡倫, 典作尚方, 作紙, 所謂蔡侯紙也。
《董巴記》曰:東京有蔡侯紙, 即倫也。用故麻名麻紙, 木皮名穀紙, 用故魚網作紙名網紙也。
王隱《晉書》曰:魏太和六年, 博士河間張揖上《古今字詁》, 其巾部:「紙, 今也, 其字從巾。古之素帛依舊, 長短隨事, 截絹枚數重沓, 即名幡。紙字從系, 此形聲也。后和帝元興中, 中常侍蔡倫以故布搗剉作紙, 故字從巾。是其聲雖同, 系、巾為殊, 不得言古紙為今紙。」
崔鴻《前燕錄》曰:慕容俊三年, 廣義將軍岷山公黃紙上表, 俊曰:「吾名號未異于前, 何宜便?爾自今但可白紙稱疏。」
沈約《宋書》曰:張永善隸書, 語裥巧思, 紙及墨皆自營造。上每得永表啟, 輒執玩咨嗟, 自嘆供御者不之及也。
《唐書》曰:杜暹為婺州參軍, 秩滿將歸, 州吏以紙萬餘張贈之, 暹惟受一百。時人嘆曰:「昔清吏受一大錢, 復何異也!」
《語林》曰:王右軍為會稽謝公乞箋紙, 庫中惟有九萬枚, 悉與之。桓帝云:「逸少不節。」
《拾遺記》曰:張華獻《博物志》, 賜側理紙萬番, 南越所獻也。漢人言陟貍與側理相亂, 南人以海苔為紙, 其理縱橫褒側, 因以為名。
《世說》曰:戴安道就范宣學所為。范宣讀書, 亦讀書;范宣抄紙, 亦抄紙。
《桓玄偽事》曰:古無紙, 故用簡, 非主于敬也。今諸用簡者, 皆以黃紙代之。
又曰:玄令平準作青赤縹綠桃花紙, 使總精令速作之。
石虎《鄴中記》曰:石虎詔書以五色紙著鳳雛口中。
范寧教曰:土紙不可以作文書, 皆令用藤角紙。
盛弘之《荊州記》曰:棗陽縣一百許步蔡倫宅, 其中具存。其傍有池, 即名蔡子池。倫, 漢順帝時人, 始以魚網造紙。縣人今猶多能作紙, 蓋倫之遺業也。
《異苑》曰:張仲舒在廣陵, 晨夕輒見門側有赤氣。后空中忽雨絳羅于其庭, 周廣七八分, 長五六寸, 皆箋紙繼之, 廣長亦與羅等, 紛紛甚快。經宿, 仲舒暴疾死。
孫放《西寺銘》曰:長沙西寺, 層構傾頹, 謀欲建立。其日有童子持紙花插地, 故寺東西相去十餘丈, 於是建剎正當花處。
傅咸《紙賦》曰:既作契以代繩, 又造紙以當策。
劉孝威《謝官紙啟》曰:雖復鄴殿, 鳳銜漢朝魚網。平準桃花, 中宮穀樹, 固以慚茲靡滑, 謝此鮮華。

《東宮舊事》曰:皇太子初拜, 給赤紙、縹紅麻紙、敕紙, 法各一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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