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七百七十八 奉使部二

太平御覽
卷七百七十八.奉使部二

奉使中
《後漢書》曰:伏湛子隆, 字伯文, 少以節操立名。當時張步兄弟各擁強兵, 據有齊地。拜隆為太中大夫, 持節使青、徐招降。張步等五校尉皆降。其冬, 拜隆為光祿大夫。復使於步, 皆招懷綏輯, 多來附隆。帝嘉其功, 以比之酈生, 即拜步為東萊太守。劉永復遣使立步為齊王, 步貪受王爵, 猶與未決。隆曉譬曰:「高祖與天下約, 非劉氏不王, 今可得為十萬戶侯耳!」步欲留隆與共守二州, 隆不聽, 求得反命, 步不從, 乃執隆。隆遣間使上書曰:「臣隆奉使無狀, 言罪大也。受執凶逆。雖在困厄, 授命不顧。又吏人知步反叛, 心不附之, 愿以時進兵, 無以臣隆為念也。臣隆得生歸闕庭, 受誅於有司, 此其大愿。若令沒身寇手, 以父母兄弟長累陛下。陛下與皇后、太子永享萬國, 與天無極!」帝得隆奏, 召其父湛, 流涕以示之, 曰:「隆可謂有蘇武之節, 恨不且許而遽求還也!」其後步遂殺之, 時人莫不憐哀焉。以其子瓊為中郎。
又曰:奉車都尉竇固出擊匈奴, 以班超為假司馬, 將兵別擊伊吾, 戰於蒲類海, 多斬首虜而還。伊吾, 匈奴中地名。蒲類, 匈奴中海名, 在敦煌北。固以為能, 遣與從事郭恂俱使西域。超到鄯善, 鄯善, 本西城樓蘭國也, 后改為鄯善。去陽關一千六百里, 去長安六千一百里。鄯善王廣奉迎超, 禮敬甚備, 後忽吏疏懈。超謂其官屬曰:「寧覺廣禮意薄乎?此必有北虜使來, 狐疑未知所從故也。明者睹其未萌, 況已著耶?」乃召侍胡, 詐之曰:「匈奴使來數日, 今安在乎?」侍胡惶恐, 具服其狀。超乃閉侍胡, 悉會其吏三十六人, 與共飲。酒酣, 因激怒之, 曰:「卿曹與我俱在絕域, 欲立大功, 以求富貴。今虜使到裁數日, 而王廣禮敬即廢;如今鄯善收吾屬送匈奴, 骸骨長為豺狼食矣。為之奈何?」官屬皆曰:「今在危亡之地, 死生從司馬!」超曰:「不入虎穴, 不得虎子!當今計, 獨有因夜以火攻虜, 使彼不知我多少, 必大震怖, 可殄盡也。滅此虜, 則鄯善破膽, 功成事立矣。」眾曰:「當與從事議之。」超怒曰:「吉凶決於今日, 從事文俗吏, 聞此必恐。而謀泄, 死而無所名, 非壯士也!」眾曰:「善。」初夜, 遂將吏士往奔虜營。會天大風, 超令十人特鼓藏虜舍後, 約曰:「見火燃者, 當鳴鼓大呼。」餘人悉持弓弩, 夾門而伏。超乃順風縱火, 前後鼓噪, 虜眾驚亂。超手格殺三人, 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, 眾百許人悉燒死。明日, 乃還告郭恂, 恂大驚, 既而色動。超知其意, 舉手曰:「掾雖不行, 班超何心獨擅之乎!」恂乃悅。超於是召鄯善王廣, 以虜使首示之, 一國震怖。超曉告撫慰, 遂納子為質, 還奏於竇固。固大喜, 具上超功效, 并求更選使使西域。帝壯超節, 詔報曰:「吏如班超, 何故不遣而更選乎?今以超為軍司馬, 令遂前功。」
又曰:鄭眾, 字伯師。拜越騎校尉, 使匈奴。至北庭, 虜欲令拜, 眾不屈。單于大怒, 不與水火, 欲脅伏眾, 拔劍自誓, 單于乃止。
又曰:張綱, 字文紀, 為侍御史。漢安元年, 選八使徇行風俗, 皆耆舊知名, 多歷顯位。惟綱年少, 官資最微。餘人受命之部, 而綱獨埋其車輪於洛陽都亭, 曰:「豺狼當路, 安問狐貍!」遂奏:「大將軍梁冀、弟河南尹不疑, 皆蒙外戚之任, 居阿衡之職, 不能敷揚五教, 專務蛇豕而已!」帝雖知綱言公直, 然不忍行用也。時廣陵賊張嬰殺太守據部。冀乃用綱為廣陵太守。綱至, 乃陳示禍福, 嬰等開門出降。綱乃撫納離叛, 使各得安居, 部內肅清。帝嘉之, 賜錢十萬。
《續漢書》曰:大使車五乘, 駕駟, 赤帷, 持節者, 重導五百, 瑣弩十二人。小使車蘭輿, 赤轂、赤帷, 從騶騎四十人。
又曰:周舉, 字宣光。順帝時, 詔八使遣巡行風俗, 皆選素有威名者。拜舉侍中, 與侍中杜喬、守光祿大夫周栩、前貴州刺史馮羨、尚書欒巴、侍御史張綱、兗州刺史郭遵、太尉長中劉班并守光祿大夫, 分行於天下。其刺史、二千石有贓罪顯明者, 驛馬上之。墨綬以下, 便輒收舉。其有清忠惠利, 為百姓所安, 宜表異者, 皆以狀上。於是八使同時俱拜, 天下號曰:「八俊」。舉於是劾奏貪猾, 表薦清公, 朝廷稱之。
又曰:范滂, 字孟博, 汝南征西人。厲清節, 為州所服, 舉孝廉。時冀州饑荒, 盜賊群起, 乃使滂案察之。滂登車攬轡, 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。及至州境, 守令自知贓污, 望風解印綬去。其所舉奏, 莫不厭伏眾議。
《東觀漢記》曰:來歙, 字君叔, 南陽人也。建武五年, 持節送馬援, 奉璽書於隗囂。囂遣子恂隨入侍。時山東略定, 帝謀西收囂兵, 與俱伐蜀。囂將王元說囂, 故不決。歙素剛直, 遂發憤責之, 曰:「國家以公知臧否, 曉廢興, 故以手書賜至意足下, 推忠誠, 眷委質, 是君臣父子信也。今乃欲從佞惑之言, 為族滅之計, 叛主負子, 違背忠信!吉凶之決, 在於今日!」因欲前刺囂, 囂起入, 部勒兵, 將殺歙。歙徐杖節就車而去。
又曰:隗囂甚重馬援, 以為綏德將軍。時公孫述稱帝, 囂使援往觀之。援素與述同鄉里相善, 以為至當握手迎如平生。而述方盛陳陛衛, 以延援入。交拜禮畢, 就館, 更為援制都布單衣, 交讓冠, 會百官於宗廟, 立舊交之位。述鸞旗旄騎、誓就車, 禮甚盛, 欲以援封侯, 食大將軍位。賓客皆樂留, 援曉之, 因而辭歸, 謂囂曰:「子陽井底蛙耳!不如專意東方。」囂乃使援奉書洛陽。援至, 引見於宣德殿, 上迎笑謂之曰:「卿遨游二帝間, 見卿使人慚。」援頓首謝曰:「當今之世, 非獨君擇臣, 臣亦擇君。臣與公孫述少相善, 臣前至蜀, 述陛戟而後進。臣今遠來, 陛下何知非刺客, 而簡易如此?」於是上復笑曰:「卿非刺客, 顧說客耳。」援乃曰:「天下反覆, 自盜名字者不可勝數。今見陛下, 恢廓大度, 同符高祖, 乃知帝王自有真也!」
又曰:郭丹從師於長安, 買傳入函谷關, 乃慨然嘆曰:「丹不乘使者車, 終不出關!」後三公舉丹賢能, 征諫議大夫。丹自去家十有二年, 果乘高車出關, 如其志也。
「何賢之有!」伊曰:「以地言, 尉佗不在弊邑。」馮弘聞而大悅。還, 封都亭侯。
《後魏書》曰:燕鳳, 字子章, 代人也。拜代王左長史, 參決國事。常使符堅, 堅問鳳曰:「代王何如人也?」對曰:「寬和仁愛, 經略高遠, 一時雄主也。常有并吞天下之志。」堅曰:「卿輩北人, 無剛甲利器, 敵弱則進, 敵強則退, 安能兼并也?」鳳曰:「北人壯悍, 上馬持三仗, 驅使若飛;主人雄俊, 率服北土, 控弦百萬, 號令若一;軍無輜重樵爨之苦, 輕行速捷, 因敵取資。此南方所以疲弊, 北方所以常勝也。」堅曰:「彼國人馬多少?」鳳曰:「控弦之士數十萬, 見馬一百萬匹。」堅曰:「卿言人眾則可, 說馬太多。」鳳曰:「云中川自東山至西河, 二百餘里;北至南山, 百餘里, 每歲自孟秋, 馬常大集, 略為滿川。以此推之, 使人言猶未盡。」鳳還, 堅厚加贈。
又曰:朱長生, 岱人。孝文時, 為散騎常侍。使高車, 其王阿伏至羅國乃不以禮待長生。長生責至羅王:「既稱臣內附, 何得口云再拜而實不拜?」乃呼出帳, 令眾中拜。至羅慚, 其臣下大怒, 乃以兵脅之曰:「不降則殺!」長生厲聲曰:「我寧作魏鬼, 不為汝臣!」留三歲, 乃放還。孝文比之蘇武也。
又曰:李彪使蕭頤, 親謂彪曰:「卿前使還日賦詩云:『但愿長閑暇, 后歲復來游。』果如言, 今日卿此還也, 復有來理否?」彪答曰:「使臣請重賦詩。」曰:「宴衍清都中, 一去永矣哉!」頤惘然曰:「清都可爾, 一去何事?觀卿此言, 似成長闊。」
《隋書》曰:許憙, 字務本, 高陽北新成人也。家有書萬卷, 皆悉遍涉。禎明二年, 加通直散騎常侍。聘隋, 遇文帝伐陳, 禮成而不獲反命, 留縶賓館。陳亡, 素服號泣, 於西陛下藉草三日。有詔就館, 拜通直散騎常侍。憙盡夜哀哭, 北面立, 垂涕再拜受詔。明日, 乃朝, 伏泣於殿下, 悲不能勝。左右曰:「我平陳惟獲此人, 既懷其舊君, 則我誠臣也。」敕以本官直門下省, 賜物千段。
《唐書》曰:大歷初, 以授歸崇敬倉部郎中兼御史中丞, 賜金紫充吊祭冊立新羅王使, 至海中流, 波濤迅急, 舟漏眾咸驚駭。舟人請以小艇載崇敬避禍。崇敬曰:「舟人凡數百, 我何獨濟?」逡巡, 波濤稍息。故事:使新羅者, 至海東多有所求, 或攜資帛而往貨易規利。崇敬一皆絕之, 東夷稱重其德。
又曰:殷侑, 為童兒力學, 不念家產。長能通經, 以講習自娛。五經登第, 通歷代沿革, 擢為太常博士, 轉虞部員外郎。為入回紇副使。回紇驕倨, 見漢使, 盛陳兵甲, 與其相不拜, 欲受漢使禮。侑堅立不動, 宣命既畢, 虜使責之, 云欲留使者。行人皆惶怖, 獨侑謂虜曰:「今可汗是漢家子婿, 坐受使臣禮, 是可汗無禮, 非使臣無禮也!」虜憚其嚴正, 卒不敢逼。

《荊州先德傳》曰:費祎, 字文偉, 江夏人也。吳與蜀和, 遣使張溫字惠恕來修好。溫辨, 好論議, 鮮能抑之。諸葛亮以祎有俊才, 宜遣報溫使, 以祎為奉信校尉。權時竊尊號, 意猶豫未決。祎為陳存亡之畫、開國建家之策, 權甚悅。時滑稽、知名皆在會, 并使發異端之難, 祎應機輒答, 坐席稱之。由是愛敬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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