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御覽
卷四百一十七.人事部五十八
忠勇
《左傳·莊公》曰:齊侯田于貝丘,
墜于車,
傷足喪屨。反,
誅屨於徒人費。誅, 責也。弗得, 鞭之見血。走出,
遇賊于門,
劫而束之。費曰:「我奚御哉!」袒而示之背, 信之。費請先入, 詐欲助賊。伏公而出斗,
死于門中。
又《文公上》曰:戰於殽也, 晉梁弘御戎,
萊駒為右。戰之明日,
晉襄公縛秦囚,
使萊駒以戈斬之。囚呼,
萊駒失戈,
狼瞫取戈以斬囚,
禽之以從公乘,
遂以為右。箕之役,
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。狼瞫怒。其友曰:「盍死之?」瞫曰:「吾未獲死所。」其友曰:「吾與汝為難。」瞫曰:「《周志》有之, 勇則害上, 不登於明堂。死而不義, 非勇也。共用之謂勇。吾以勇求右, 無勇而黜, 亦其所也。謂上不我知, 黜而宜, 乃知我矣。子姑待之。」及彭衙, 既陳, 以其屬馳秦師, 死焉。晉師從之, 大敗秦師。
又《宣公下》曰:楚圍宋, 宋人告急于晉。使解楊如宋,
使無降楚,
曰:「晉師悉起,
將至矣。」鄭人囚而獻諸楚,
楚子厚賂之,
使反其言,
反言晉不救。不許,
三而許之。登諸樓車,
使呼宋人而告之。遂致其君命。楚子將殺之, 使與之言曰:「爾既許不谷而反之, 何故?非我無信, 女則棄之, 速即爾刑。對曰:」臣聞之, 君能制命為義, 臣能承命為信, 信載義而行之為利。謀不失利, 以衛社稷, 民之主也。義無二信, 信無二命。君之賂臣, 不知命也。受命以出, 有死無霄, 又可賂乎?臣之許君, 以成命也。死而成命, 臣之祿也。寡君有信臣, 下臣獲考考, 成也。死,
又何求?楚子舍之以歸。
又《成公上》曰:鞍之戰, 齊逢丑父使公下,
如華泉取飲。鄭周父御佐車,
宛茷為右,
載齊侯以免。韓厥獻丑父,
郤獻子將戮之。呼曰:「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, 有一於此, 將為戮乎!」郤子曰:「人不難以死免其君, 我戮之不祥, 赦之以勸事君者。」乃免之。
又《昭公二十年》曰:初, 齊鼻見宗魯於公孟,
為驂乘焉。將作亂,
而謂宗魯曰:「公孟子不善,
子所知也。勿與乘,
吾將殺之。」對曰:「吾由子事公孟, 子假吾名焉, 故不吾遠也。雖其不善, 吾亦知之。抑以利故不能去, 是吾過也。今聞難而逃, 是僣子也。使子言不信也。子行事,
吾將死之,
以周事子。」周, 終也。齊氏用戈擊公孟, 宗魯以背蔽之,
斷肱,
以中宗魯之肩,
皆殺之。
《國語》曰:晉文公誅觀駢脅之狀以伐鄭,
鄭復敕曹觀公駢脅之狀, 故見伐也。鄭人以名寶行成,
公不許,
曰:「與詹而師還。」詹, 鄭大夫叔詹伯也。詹請往,
鄭伯不許,
詹固請曰:「一臣可以赦百姓,
君何愛!」鄭人以詹與晉人,
晉人將烹之。詹曰:「臣欲盡辭。」而公聽其辭。詹曰:「天降鄭禍, 使淫觀狀。臣曰:不可。夫晉公子賢明, 若使復國, 而得志於諸侯, 禍不赦矣。今禍及矣。尊明勝患, 知也。殺身贖國, 忠也。」乃就烹, 據鼎耳而疾號曰:「自今以往, 忠以事君者, 與詹同!」乃不殺。厚為之禮而歸之。
《史記》曰:漢之三年, 項王圍漢王於滎陽。漢將紀信說漢王曰:「事已急矣, 請為王誑楚, 王可間出。」於是漢王夜出女子滎陽東門被甲二千人, 楚兵四面擊之。紀信乘黃屋車, 傅左纛, 季斐曰:纛毛羽幢在乘與車衡。曰:「城中食盡,
漢王降。」楚軍皆呼萬歲。漢王與數十騎從城西門出, 走城皋。項王燒殺紀信。
《漢書》曰:莽何羅本姓馬, 明帝馬后恐其先人有反者, 易曰莽也。與江充相善,
及充敗衛太子,
后上知太子冤,
乃夷滅充宗族黨與。何羅玖虐,
遂謀為逆。金日磾視其志意非常, 心疑之, 陰獨察其動靜, 與俱上下。何羅亦覺日磾意, 以故久不得發。是時上行幸林光宮, 服虔曰:甘泉一名林光。臣瓚案:林光本秦離宮, 在甘泉。日磾小疾臥廬。何羅矯制發兵。明旦, 上臥未起, 何羅從外入。日磾心動, 立入臥內戶下。須臾, 何羅袖白刃從東廂上, 見日磾, 色變, 走趁臥內欲入, 行逆觸寶瑟, 僵。日磾得抱何羅, 因傅曰:「莽何羅反!」上驚起, 左右拔刃欲格之, 上恐并中日磾, 止勿格。日磾投何羅殿下, 得擒縛之, 窮治皆伏辜。
《東觀漢記》曰:王郎遣將攻信都, 信都大姓馬寵等開城內之,
收太守宗廣及李忠母妻子,
皆系獄,
而令親屬招呼忠。時寵弟從忠為校尉, 忠即時召見, 責數以背恩反城, 因格殺之。諸將皆驚曰:「家屬在人手中, 殺其弟, 何猛也!」忠曰:「若縱賊不誅, 則二心也。」上聞而美之, 謂忠曰:「今吾兵已成也, 將軍可歸, 救老母妻子。」忠曰:「蒙明公大恩, 思得效命, 誠不敢內顧宗親。」
又曰:信都反, 為王郎所置信都王捕系邳彤父弟、妻子, 使為手書呼彤曰:「降者封爵, 不降族滅。」彤涕泣報曰:「事君者不得顧家。」
又曰:張步攻耿弇, 時上在魯, 聞弇為步所攻, 自往救之。未至, 陳俊謂弇曰:「虜兵盛, 可且閉營休士, 以須上來。」弇曰:「乘輿且到, 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, 反欲以賊虜遺君父耶?」乃出大戰, 自旦及昏, 復大破之。後數日, 車駕至臨淄, 自勞軍也。
又曰:信都反, 為王郎所置信都王捕系邳彤父弟、妻子, 使為手書呼彤曰:「降者封爵, 不降族滅。」彤涕泣報曰:「事君者不得顧家。」
又曰:張步攻耿弇, 時上在魯, 聞弇為步所攻, 自往救之。未至, 陳俊謂弇曰:「虜兵盛, 可且閉營休士, 以須上來。」弇曰:「乘輿且到, 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, 反欲以賊虜遺君父耶?」乃出大戰, 自旦及昏, 復大破之。後數日, 車駕至臨淄, 自勞軍也。
范曄《後漢書》曰:溫序, 字次房,
太原人。為護羌校尉。行部至襄武為隗囂別將茍宇等所劫。宇謂序曰:「子若與我并威同力, 天下可圖也。」序曰:「受國重任, 分當效死, 義不貪生, 茍背恩德。」宇等復曉譬之。序素有氣力, 大怒, 叱宇等曰:「虜何敢迫脅漢將!」因以節撾殺數人。賊眾爭欲殺之。宇止之曰:「此義士, 有死節, 可賜以劍。」序受劍, 銜須于口, 顧左右曰:「既為賊所迫殺, 無令須污土。」遂伏劍而死。
《英雄記》曰:王允誅董卓, 卓部曲將李傕、郭汜不自安,
遂合謀攻圍長安,
城陷,
呂布奔走。布駐馬青瑣門外,
招允曰:「公可去乎?」允曰:「若國家社稷之靈, 上安國家, 吾之愿也。如其不獲, 則奉身以死之。」
《漢雜事》曰:景帝時, 吳楚七國反,
齊孝王狐疑,
膠西濟北二國圍齊。齊使路中大夫於天子, 還報曰:「堅守!」比至二國圍齊數重, 無從入, 二國與路中大夫盟曰:「若反, 言漢已破。」大夫許之。至城下望見齊王曰:「漢已發兵百萬, 使太尉周亞夫擊破吳楚, 方引兵救齊, 齊必堅守。」二國誅之。
《魏志》曰:許褚從征袁紹於官渡, 徐他等謀為逆,
以褚常侍左右,
憚之不敢發。伺褚休下日,
他等懷刀入。褚至下舍心動,
即還侍。他等不知,
入帳見褚,
大驚。褚覺之,
即擊殺他等。太祖益親信之。
又曰:諸葛恪圍合肥新城, 城中遣士劉整出圍傅消息, 為賊所得, 拷問所傅語, 賊謂整曰:「諸葛公欲活汝, 汝可具服。」整罵曰:「我當必死為魏國鬼, 不茍求活, 逐汝去也。」終無他辭。又遣使鄭像出城傅消息, 恪遣騎尋跡, 得像歸。面縛繞城, 令整、像大呼, 言大將軍已還洛, 不如早降。像更呼城中:「大軍近在圍外, 壯士努力!」賊以刀筑口, 不使得語;遂大呼, 令城中聞。詔追賜整、像爵關中侯。
又曰:王修, 字叔治, 北海人。魏國既建, 為大農郎中令。徙為奉常。其後嚴才反, 與其徒屬數十攻掖門。修聞變, 召車馬未至, 便將官屬步至宮門。太祖在銅爵臺望見之, 曰:「彼來者必王叔治也。」相國鍾繇謂修曰:「舊京城有變, 九卿各居其府。」修曰:「食其祿, 焉避其難?居府雖舊, 非赴難之義也。」
又曰:諸葛誕為鎮東將軍, 殺楊州刺史樂綝, 據壽春反。遣司馬昭征之, 斬誕。誕麾下三百人不降, 昭令曰:「不降皆斬!」眾咸曰:「愿從諸葛公, 死不恨矣!」每斬一人, 諸人顏色不變。時人謂‑之後代田橫。
又曰:諸葛恪圍合肥新城, 城中遣士劉整出圍傅消息, 為賊所得, 拷問所傅語, 賊謂整曰:「諸葛公欲活汝, 汝可具服。」整罵曰:「我當必死為魏國鬼, 不茍求活, 逐汝去也。」終無他辭。又遣使鄭像出城傅消息, 恪遣騎尋跡, 得像歸。面縛繞城, 令整、像大呼, 言大將軍已還洛, 不如早降。像更呼城中:「大軍近在圍外, 壯士努力!」賊以刀筑口, 不使得語;遂大呼, 令城中聞。詔追賜整、像爵關中侯。
又曰:王修, 字叔治, 北海人。魏國既建, 為大農郎中令。徙為奉常。其後嚴才反, 與其徒屬數十攻掖門。修聞變, 召車馬未至, 便將官屬步至宮門。太祖在銅爵臺望見之, 曰:「彼來者必王叔治也。」相國鍾繇謂修曰:「舊京城有變, 九卿各居其府。」修曰:「食其祿, 焉避其難?居府雖舊, 非赴難之義也。」
又曰:諸葛誕為鎮東將軍, 殺楊州刺史樂綝, 據壽春反。遣司馬昭征之, 斬誕。誕麾下三百人不降, 昭令曰:「不降皆斬!」眾咸曰:「愿從諸葛公, 死不恨矣!」每斬一人, 諸人顏色不變。時人謂‑之後代田橫。
《蜀志》曰:鄧艾伐蜀, 遣書誘諸葛瞻:「若降者,
必表為瑯琊王。」瞻怒,
斬艾使。遂戰,
大敗,
臨陣死,
時年三十七。眾皆散。瞻長子尚與瞻俱歿。
又曰:先主奔荊州, 曹公追之。先主棄妻子走, 使張飛將二十騎距後, 飛據水斷橋, 瞋目橫矛曰:「我張益得也, 可來共決!」無敢近者。
又曰:嚴顏, 巴郡人。益州牧劉璋使顏守巴郡, 劉備入蜀圍成都, 璋出降備, 諸郡皆伏, 惟顏守而不屈。使將張飛攻巴郡, 生擒顏, 呵曰:「汝見將軍至, 何得不降, 今逆戰乎?」顏曰:「卿等無狀, 奪我州, 我但有斷頭將軍, 無降將軍。」飛怒, 令左右斬之。顏曰:「斫頭便斫, 何怒耶!」飛壯其忠節, 釋之。
又曰:先主奔荊州, 曹公追之。先主棄妻子走, 使張飛將二十騎距後, 飛據水斷橋, 瞋目橫矛曰:「我張益得也, 可來共決!」無敢近者。
又曰:嚴顏, 巴郡人。益州牧劉璋使顏守巴郡, 劉備入蜀圍成都, 璋出降備, 諸郡皆伏, 惟顏守而不屈。使將張飛攻巴郡, 生擒顏, 呵曰:「汝見將軍至, 何得不降, 今逆戰乎?」顏曰:「卿等無狀, 奪我州, 我但有斷頭將軍, 無降將軍。」飛怒, 令左右斬之。顏曰:「斫頭便斫, 何怒耶!」飛壯其忠節, 釋之。
王隱《晉書》曰:嵇紹以天子蒙塵, 奔詣行在。所值王旅不振,
敗績於湯陰,
百官左右皆奔散,
準紹儼然端冕,
以身捍衛。兵交御輦,
飛箭雨集,
遂以見害。
《晉中興書》曰:譙王承為湘州刺史, 王敦遣參軍桓羆說承。以劉隗專寵, 令討之, 請承為軍司馬。承嘆曰:「吾其死矣。地荒民饑, 勢孤援絕。赴君難, 忠也;死王事, 義也。得忠與義, 亦復何求!」便唱義眾府, 長史長沙人虞悝慷慨有志節, 共盟誓。囚桓羆, 馳檄湘川。於是一州之內, 并皆同赴。
又曰:蘇峻反, 桓彝為宣城內史, 往赴朝廷。長史裨惠等咸以宜且按甲以謀, 須眾力齊集。彝厲色曰:「夫見無禮於其君者, 誅之, 如鷹鹯之逐鳥雀。今社稷之難而欲逡巡, 將何以云!眾力雖寡, 義無寧處。」長驅往進。尋王師敗績, 彝慷慨流涕, 皆勸偽同, 以紓交至之禍, 如其不然, 重兵必至。彝曰:「吾受國厚恩, 不能死節, 焉能忍辱與之通問!如其不濟, 此即命也。」遣俞縱進軍。左右以力不敵, 勸縱退軍, 縱曰:「吾承桓侯厚遇, 本以死報。吾之不可負桓侯, 猶桓侯不可負國也。」遂力戰而死。峻遣韓晃因進軍討彝, 力屈被害。
又曰:易雄, 長沙瀏陽人, 為舂陵令。聞王敦作逆, 譙王承檄至, 雄馳檄遠近, 列敦罪惡。俄而王師敗績, 敦得肆暴收雄姑熟, 以檄示焉, 雄曰:「有之。惜雄位微力弱, 不能救國難, 安以生為!今日即戮, 得為忠鬼, 乃其愿也。」
又曰:蘇峻反, 桓彝為宣城內史, 往赴朝廷。長史裨惠等咸以宜且按甲以謀, 須眾力齊集。彝厲色曰:「夫見無禮於其君者, 誅之, 如鷹鹯之逐鳥雀。今社稷之難而欲逡巡, 將何以云!眾力雖寡, 義無寧處。」長驅往進。尋王師敗績, 彝慷慨流涕, 皆勸偽同, 以紓交至之禍, 如其不然, 重兵必至。彝曰:「吾受國厚恩, 不能死節, 焉能忍辱與之通問!如其不濟, 此即命也。」遣俞縱進軍。左右以力不敵, 勸縱退軍, 縱曰:「吾承桓侯厚遇, 本以死報。吾之不可負桓侯, 猶桓侯不可負國也。」遂力戰而死。峻遣韓晃因進軍討彝, 力屈被害。
又曰:易雄, 長沙瀏陽人, 為舂陵令。聞王敦作逆, 譙王承檄至, 雄馳檄遠近, 列敦罪惡。俄而王師敗績, 敦得肆暴收雄姑熟, 以檄示焉, 雄曰:「有之。惜雄位微力弱, 不能救國難, 安以生為!今日即戮, 得為忠鬼, 乃其愿也。」
沈約《宋書》曰:劉胡叛, 淮南定陵人賈襲宗本縣已為胡所得, 率三十人救沈攸之。沈攸之言於建安王休仁, 休仁拔為司徒參軍督護, 使還鄉里招集, 為胡所擒, 以火炙之, 問臺軍消息, 一無所言, 瞋目謂胡曰:「君稱兵內侮, 窺覦神器, 未聞奇謨遠略, 而為炮烙之刑。仆本以身奉義, 死亦何有。」胡乃斬之。
《後魏書》曰:河間公玄齊, 烈帝之玄孫也。少雄杰魁岸,
世祖愛其勇壯,
引侍左右。從征赫連昌,
世祖馬蹶,
賊眾逼帝,
齊以身蔽捍,
決死擊賊,
乃退,
世祖得上馬。示曰:「微齊以身蔽捍, 幾至危殆。」乃賜爵浮陽侯。
又曰:叔孫俊, 字丑肆, 少聰敏。年十五, 內侍左右。朱提王悅懷刃入禁中, 欲為大逆。俊覺悅舉動有異, 便引掣之, 乃於悅懷中得兩匕首, 遂執悅殺之。
又曰:叔孫俊, 字丑肆, 少聰敏。年十五, 內侍左右。朱提王悅懷刃入禁中, 欲為大逆。俊覺悅舉動有異, 便引掣之, 乃於悅懷中得兩匕首, 遂執悅殺之。
范亭《燕書》曰:孟高, 字弘義,
長壯有雄姿。慕容暐即位,
左遷衛將軍,
出避難,
將向龍都,
禁衛四散,
惟高及殿中將艾郎等十餘騎從行。達福祿, 逢賊, 高獨力戰, 賊射殺之。
《唐書》曰:劉感, 歧州鳳泉人。武德初,
以驃將軍鎮涇州,
薛仁杲率眾圍之,
感嬰城拒守,
城中糧盡,
遂殺所乘馬以分將士,
感一無所啖,
惟煮馬骨取汁,
和木屑食之。城垂陷者數矣。長平王叔良援兵至, 仁杲解圍而去。感與叔良出戰, 為賊所擒。仁杲復圍涇州, 令感語城中云:「援軍已敗, 徒守孤城, 何益也!宜早出降, 以全家室。」感許之。及至城下, 大呼曰:「逆賊饑餓, 亡在朝夕!秦王率數十萬眾, 四面俱集, 城中勿憂, 各宜自勉, 以全忠節。」仁杲大怒, 執感於城邊, 埋腳至膝, 馳騎射殺之。
又曰:張巡守雎陽, 在圍中, 每戰皆登城大呼, 以助軍勢。眥血流面, 牙齒皆咬碎。城將陷, 巡西向拜曰:「臣不能全孤城, 今為賊凌逼, 誓愿為鬼與賊為厲, 以答聖明。」及城陷, 尹子奇入城見巡, 問曰:「聞公每督戰眥裂, 嚙碎牙齒。」因以大刀剔其口, 見其存者不過三數。將存之, 巡大詈之, 賊黨皆曰:「此人必不為我用, 又得眾死心, 不可留。」故害之。
又曰:張巡守雎陽, 在圍中, 每戰皆登城大呼, 以助軍勢。眥血流面, 牙齒皆咬碎。城將陷, 巡西向拜曰:「臣不能全孤城, 今為賊凌逼, 誓愿為鬼與賊為厲, 以答聖明。」及城陷, 尹子奇入城見巡, 問曰:「聞公每督戰眥裂, 嚙碎牙齒。」因以大刀剔其口, 見其存者不過三數。將存之, 巡大詈之, 賊黨皆曰:「此人必不為我用, 又得眾死心, 不可留。」故害之。
《五代史》曰:後唐應順末, 少帝失位,
自洛涉河與數百騎欲奔鄴,
時晉高祖改鎮常山,
亦自郡詣闕,
夜與帝遇於獲嘉東,
遂俱入衛郡郵郵舍中。是夜,
少帝伏甲,
欲與徒臣謀害晉高祖,
詐屏人對語。方坐於亭廡,
帝密遣御士石敢袖鎚立其後,
伏甲者俄起,
左右驚憂,
敢素有勇力,
擁晉高祖入一室,
以巨木塞門。敢力當其鋒,
尋死焉。
《呂氏春秋》曰:荊莊襄王獵於雲夢, 射隨兕,
中之。申公子培劫而奪之。王曰:「何其暴而不敬也?」命吏誅之。左右大夫皆進諫曰:「子培, 賢者也。又為王百倍之臣, 此必有故, 愿王察之也。」不出三月, 子培疾而死。荊興師, 戰於兩棠, 大勝晉, 歸而賞有功者。申公子培之弟進請賞於吏曰:「人之有功也於軍旅, 臣之兄有功也於車下。」王曰:「何謂也?」對曰:「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, 觸死亡之罪於王之側, 愚以忠於君王之身, 而持歲之壽也。臣之兄嘗讀故記曰:殺隨兕者不出三月必死。是以臣之兄驚懼而爭之, 故伏其罪而死。」王令人發平府而視之, 於故記果有, 乃厚賞之。申公子培, 其忠也可謂穆行矣。穆, 美也。穆行之意,
人知之不為勸,
人不知之不為沮,
行無高乎此者。
又曰:人殺衛懿公于熒澤, 盡食其肉, 獨舍其肝。弘演使還, 哭畢, 呼天而號, 盡哀而止, 曰:「臣請為襮。」博、卜二音, 表也。因自出其肝, 內懿公之肝。
又曰:人殺衛懿公于熒澤, 盡食其肉, 獨舍其肝。弘演使還, 哭畢, 呼天而號, 盡哀而止, 曰:「臣請為襮。」博、卜二音, 表也。因自出其肝, 內懿公之肝。
《新序》曰:崔杼殺莊公, 申蒯漁於海,
將入死之,
其御止之曰:「君無道聞於天下, 不可死也。」申蒯曰:「安得食亂君之祿而死治君之事乎?」申蒯至門, 曰:「請入吊。」門者以告崔杼, 杼令勿內。申蒯曰:「汝疑我乎?吾與汝臂。」乃斷左臂以與門者, 以示崔杼。杼陳八列令其入, 申蒯拔劍呼天, 斗殺七列, 未及崔子一列而死。
又《說苑》曰:楚有士申鳴者, 在家而養其父,
孝聞於楚國。王欲授之相,
申鳴辭不受。其父曰:「王欲相汝, 汝何不受乎?」申鳴對曰:「舍父之孝子而為王之忠臣, 何也?」其父曰:「使有祿於國, 立義於庭, 汝樂吾無憂矣, 吾欲汝之相也。」申鳴曰:「諾。」遂入朝。楚王因授之相。居三年, 白公為亂, 殺司馬子期, 申鳴將往死之。父止之曰:「棄父而死, 其可乎?」申鳴曰:「聞夫仕者, 身歸於君而祿歸於親, 今去子事君, 得無死其難乎?」遂辭而往, 因以兵圍之。石乞曰:「申鳴者, 天下之孝子也。往劫其父以事兵, 申鳴聞之必來, 來與之語。」白公曰:「善。」則往取其父, 持之以兵, 告申鳴曰:「子與吾, 吾與子分楚國;子不與吾, 子父則死矣。」申鳴流涕而應之曰:「始吾父之孝子也, 今吾君之忠臣也。吾聞之也, 食其食者死其事, 受其祿者畢其能。今吾已不得為孝子矣, 乃君之忠臣也, 吾何得以全身?」援桴鼓之, 遂殺白公, 其父亦死。王賞之百斤金。申鳴曰:「食君之食, 避君之難, 非忠臣也;定君之國, 殺臣之父, 非孝也。名不可兩立, 行不可兩全也。如是而生, 何面目立於天下?」遂自殺。
《襄陽耆舊傳》曰:魏伐蜀, 羅獻為巴東太守。得劉禪委質定問, 乃帥所部臨于都亭三日。吳聞蜀已敗, 遂起兵西上, 外托援救, 內欲襲獻城以固其國。遣盛曼等水陸到, 說獻以合同之計, 獻乃會議曰:「今本朝傾覆, 吳為同盟, 不恤我難而邀其利, 可主降於北, 臣求福於東乎?今守孤城, 百姓未定, 宜一決戰以定眾心。」遂銜枚夜擊破曼, 旋軍保城, 告誓將士, 厲以節義, 莫不用命。
《襄陽記》曰:劉備以習珍為零陵北部都尉,
孫權遣潘濬討珍,
珍帥數百人登山自將,
濬乃單將左右,
自到山下交語。珍謂曰:「我必為漢鬼, 不為吳臣矣。」濬攻, 珍圍守月餘, 糧箭并竭。珍謂群下曰:「珍受漢中王厚恩, 不得不報之以死, 諸君何為者耶?」乃伏劍自裁。
又曰:晉伐吳, 張悌渡江戰, 吳軍大敗。諸葛靚過迎悌, 悌不肯去, 垂泣曰:「仲思, 今是我死日, 且我作兒童便為卿家丞相所扶, 常恐不得其死, 負名賢知, 故今身殉社稷, 復何所遁!」
又曰:晉伐吳, 張悌渡江戰, 吳軍大敗。諸葛靚過迎悌, 悌不肯去, 垂泣曰:「仲思, 今是我死日, 且我作兒童便為卿家丞相所扶, 常恐不得其死, 負名賢知, 故今身殉社稷, 復何所遁!」
《華陽國志》曰:曹公察關羽不安, 使張遼以情問之,
曰:「極知曹公待我厚,
然吾受劉將軍恩,
不可背之。要當立效報公。」公聞而美之。是歲, 袁紹遣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, 公使遼、羽為先鋒, 羽望見麾, 策馬刺良於萬眾之中, 斬其首還。遂解延圍。公即表封羽「壽亭忽鹵, 重加賞賜。羽盡封其物, 拜書告辭, 而歸先主。
《周處別傳》曰:氐賊齊萬年為亂, 乃以處為建威將軍,
進軍大戰,
奮劍慷慨,
仰天嘆曰:「古者將受賑,
鑿凶門以出。蓋有進無退。我為大臣, 以身殉國, 不亦可乎!」遂戰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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