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百五十八 職官部五十六

太平御覽
卷二百五十八.職官部五十六

良刺史下
《唐書》曰︰姜謨拜秦州刺史。高祖謂曰︰「衣錦還鄉, 古人所尚, 今以本州相授, 用答元功。凉州之路, 近爲荒梗, 宜弘方略, 有以靜之。」謨至州, 撫以恩信, 州人相謂曰︰「吾輩復見太平官府矣。」盜賊悉來歸首, 士庶安之。
又曰︰顔游秦遷廉州刺史, 封臨沂縣男。時劉黑闥初平, 人多以强暴寡禮, 風俗未安。游秦撫恤境內, 敬讓大行。邑里歌之曰︰「廉州顔有道, 性行同莊老。愛人如赤子, 不殺非時草。」高祖璽書勞勉之。
又曰︰太宗詔朝集使刺史以上升殿, 親問上, 曰︰「卿等在州, 何以撫教?」定州刺史薛獻對曰︰「老者國家所養, 臣每存恤之;少者國家所使, 臣每勸誡之。田疇荒廢, 漸加墾辟;禮義既行, 産業咸振。此皆禀之聖化, 非臣之力。」太宗曰︰「如公之所奏, 足稱循良;清淨爲政, 朕所望于公等也。」
又曰︰賈敦頤, 曹州冤句人也。貞觀中, 曆遷滄州刺史。在職清潔, 每入朝, 盡室而行, 惟敝車一乘, 羸馬數匹;羈有缺, 以繩爲之, 見者不知其刺史也。後轉瀛州刺史。州界滹沱河及氵寇水, 每歲泛溢, 漂流民人。敦頤奏立堤堰, 自是無復水患。
又曰︰田仁會, 永徽初累遷郢州刺史, 以善政聞。時屬亢旱, 仁會自曝祈禱, 竟獲甘澤。其歲大熟, 百姓歌之曰︰「父母育我田使君, 精誠爲人上天聞, 旱田致雨山出云, 倉廩既實禮義申, 但願常在不患貧。」
又曰︰《許景先傳》, 開元十三年, 玄宗令宰臣擇刺史之任, 必在得人。景先首中其選, 自吏部侍郎出爲虢州刺史, 後轉岐州。
又曰︰薛大鼎爲滄州刺史。州界有無棣河, 隋末填廢, 大鼎奏開之, 引魚鹽于海。百姓歌之曰︰「新河得通舟楫利, 直達滄海魚鹽至。昔日徒行今騁駟, 美哉薛公德滂被。」大鼎又以州界卑下, 遂决長蘆及漳、衡等三河, 分泄夏潦, 境內無復水灾。時與瀛州刺史賈敦頤、冀州刺史鄭德本, 俱有美政, 河北號「鐺脚刺史」。
又曰︰敬輝除衛州刺史。時河北新有突厥之寇, 方秋而修城不輟, 輝下車謂曰︰「金湯非粟而不守, 豈有弃收穫而繕城郭哉!」悉令罷散, 由是人吏咸歌咏之。
又曰︰蕭定。大曆中, 有司條天下牧守課績, 惟定與常州刺史蕭復、濠州刺史張溢爲理行第一。其勸農桑, 均賦稅, 逋亡歸復, 戶口增加, 定又冠焉。
又曰︰段秀實爲涇州刺史兼御史大夫, 四鎮、北庭行軍涇原、鄭穎節度使。三四年間, 吐蕃不敢犯塞, 清約率易, 遠近稱之。非公會, 不聽樂飲酒, 私室無妓媵, 無嬴財, 退公之後, 端居靜慮而已。德宗嗣位, 就加檢校禮部尚書。
又曰︰劉贊, 子玄之孫, 爲浙西都團練判官。建中初, 楊炎作相, 擢爲歙州刺史, 以勤幹聞。有老婦捃拾于叢林之間, 爲猛獸將, , 幼女號呼搏而救之, 母子俱免。本道觀察使韓奏爲異迹, 加金紫之服, 累歲遷常州刺史。
又曰︰李惠登。李希烈反, 授惠登兵二千, 鎮隋州。貞元初, 舉州歸順, 授隋州刺史, 兼御史中丞。州遭李忠臣、希烈殲殘後, 野曠無人, 惠登樸質不知學, 居官無枝弃, 率心爲政, 皆與理順。利人者因行之, 病人者因去之, 二十年間, 田疇辟, 戶口加。諸州奏吏入其境, 無不歌謠其能。
又曰︰韓愈爲潮州刺史。既視事, 詢吏民疾苦, 皆曰︰「郡西湫水有鰐魚, 卵而化, 其長數丈, 食民畜産將盡, 以是民貧。」居數日, 愈往視之, 令判官秦濟炮一豚一羊, 投之湫水, 咒之曰︰「前代德薄之君, 弃楚、越之地, 則鰐魚涵泳于此可也。今天子神聖, 四海之外, 撫而有之。况潮州之境, 刺史縣令之所治, 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之祀, 鰐魚豈可與刺史雜處此土哉?刺史受天子命令守此土, 而鰐魚悍然不安溪潭, 食民畜熊鹿獐豕, 以肥其身, 以繁其卵, 與刺史爭爲長雄。刺史雖駑弱, 安肯爲鰐魚低首而下哉?今潮州大海在其南, 鯨鵬之大, 蝦蟹之細, 無不容, 鰐魚朝發而夕至。今與鰐魚約, 三日乃至七日, 如頑而不徙, 須爲物害, 則刺史選材伎壯夫, 操勁弓毒矢, 與鰐魚從事矣!」咒之夕, 有暴風雷起于湫中。數日, 湫水盡涸, 徙于舊湫西六十里。自是潮人無鰐患。
又曰︰盧鈞, 開成元年爲廣州刺史、御史大夫、嶺南節度使。南海有蠻舶之利, 珍貨輻凑。舊帥作法興利以致富, 凡爲南海者, 靡不困載而還。鈞性仁恕, 爲政廉潔, 請監軍領市舶使, 已一不干預。自貞元已來, 衣冠得罪流于嶺表者, 因而物故, 子孫貧悴, 雖遇赦不能自還。凡在封境者, 鈞减俸錢爲營櫝。其家疾病死喪, 則爲醫藥殯斂, 孤兒稚女, 爲之婚嫁, 凡數百家。由是山越之俗, 服其德義, 令不嚴而人化。
又曰︰朱敬則爲御史冉祖雍所誣, 貶授廬州刺史。經數月代到, 還鄉里, 無淮南一物, 惟有所乘馬一匹, 諸子侄徒步而歸。
又曰︰許圉師轉相州刺史, 政寬存惠人, 吏刊石以頌之。嘗有官吏犯贓事露, 圉師不令推究, 但賜《清白詩》以激之。犯者愧懼, 遂改節爲廉士。其寬如此。
又曰︰齊瀚, 定州義豐人。爲汴州刺史。河南, 汴爲雄郡, 自江、淮達于河、洛, 舟車輻凑, 人庶浩繁。前後牧守, 多不稱職, 惟倪若水與瀚皆以清嚴爲治, 吏民歌之。
又曰︰李勉爲廣州刺史兼嶺南節度使觀察。番禺賊帥馮崇道、桂州叛將朱濟時等, 阻洞爲亂, 前後累歲, 陷沒十餘州。勉至, 遣將李觀與容州刺史王幷力招討, 悉斬之, 五嶺平。前後西域舶泛海者歲才四五, 勉性廉潔, 舶來都不檢閱, 故末年舶至者四十餘。在官累年, 器用車服無增飾者。耆老以爲可繼前朝宋璟、盧奐、李朝隱之徒。人吏詣闕請立碑, 代宗許之。
又曰︰楊城爲道州刺史。在州以家人法待吏人, 宜罰者罰之, 宜賞者賞之, 一不以簿書介意。道州土地産民多矮, 每年常配鄉戶貢其男, 號爲「矮奴」。城不平其以良爲賤, 又憫其編歲有離異之苦, 乃抗疏論而免之, 自是乃停其貢, 民皆賴之, 無不泣荷。
又曰︰尹思貞爲青州刺史。境內有蠶一年四熟者, 黜陟使、衛州司馬路敬潜八月至州, 見蠶嘆曰︰「非善政, 孰能至於此乎!」特表薦之。
又曰︰馬嶠遂改懷州刺史。乘兵亂之後, 其夏大旱, 人吏失耕稼, 嶠遂乃務修教化, 將吏有父母者, 嶠遂輒造之施敬, 收瘞暴骨, 去其煩苛。至秋, 界中生穀, 人頗賴之。
又曰︰牛僧孺爲鄂州刺史、武昌軍節度使。江夏城風土散惡, 難立垣墉, 每年加版築, 賦菁茅以覆之。吏緣爲奸, 蠹弊綿歲。僧孺至, 計茅苫板築之費, 歲十餘萬, 即賦之以磚, 以當苫築之價。凡五年, 墉皆, 永除。
又曰︰皇甫無逸爲同州刺史, 閉門自守, 不通賓客, 左右不得出門。凡所貨易, 皆往他州。每按部樵采, 不犯于人。嘗夜宿人家, 遇燈炷盡, 人主將續之, 無逸遽抽佩刀斷衣帶以爲其炷, 其廉介如此。
又曰︰呂元膺爲蘄州刺史, 頗著恩信。嘗歲終閱郡獄囚, 囚有自告者曰︰「某有父母在, 明日元正不得相見。」因泣下。元膺憫焉, 盡脫其械, 縱之, 以爲期。守吏曰︰「賊不可縱。」元膺曰︰「吾以忠信待之。」及期, 無後到者, 由是群盜感義, 相引而去。
又曰︰柳宗元爲柳州刺史。土俗以男女質錢, 過期則沒入錢主。宗元革其鄉法, 其已沒者, 仍出私錢贖之, 歸其父母。
又曰︰王仲舒爲洪州刺史、江南西道觀察使。江西前例, 榷酒私釀法深, 仲舒至鎮, 奏罷之。又出官錢二萬貫, 代貧戶輸稅。
又曰︰令狐楚, 子緒以蔭授官, 曆隋、壽、汝三郡刺史。在汝州日, 有能政, 郡人請立碑頌。緒以弟在輔弼, 上言曰︰「臣先父元和中特承恩顧, 弟陶官不因人, 出自宸衷。臣伏睹詔令, 以臣刺壽州日, 粗立政勞, 吏民求立碑頌, 尋乞追罷。臣任隋州日, 郡人乞留, 得上上考。此名已聞于日下, 不必更立碑頌, 乞賜寢停。」宣宗嘉其意, 從之。
《五代史•梁書》曰︰韓建爲潼關防御使, 兼華州刺史。河潼經大寇之後, 戶口流散。建披荊棘辟污萊, 勸課農事, 樹植蔬果, 出入閭里, 親問疾苦, 不數年流亡畢復, 軍民充實。
又曰︰王檀, 字衆美, 爲密州刺史。郡接淮戎, 舊無壁壘, 乃率丁夫修築羅城, 六旬而畢, 居民賴之。
又曰︰趙克裕, 河陽人也。繼領亳、鄭二州刺史。時關東藩鎮方爲蔡寇所毒, 黎元流散, 不能相保。克裕妙有農戰之備, 復善于綏懷, 民賴而獲安。
《五代史•晋史》曰︰相里令自羽林都虞候爲忻州刺史。凡部曲私屬, 將吏不遣莅州邑之職, 皆優其給贍, 使分掌家事而已。其後累典大都, 皆有聲績。
又曰︰澤州奏前刺史史延韜離州, 爲軍民遮圍, 不放出城, 兼截下馬鐙, 共留延韜, 經三日後, 夜開城門赴闕。
又曰︰安元信歷數任皆名郡也, 親族謂曰︰「公身俸二千石, 鬢有白髮, 家無肥美田園, 何以爲子孫計?」元信曰︰「吾本無文經武略, 遭遇先帝風云之會, 繼提郡印, 位在親人, 平生之望過矣, 每以衣食豐足爲愧, 安有積貨治産, 欲爲豚犬輩後圖, 不亦愚乎?」聞者美之。
《英雄記》曰︰幽州刺史劉虞, 食不重肴, 藍縷繩履。
《華陽國志》曰︰趙琰爲青州刺史。有貴要屬托, 琰于廳事前置大水器, 發書悉投置水中, 無有所報。
《益部耆舊傳》曰︰嚴遵, 字正思, 爲揚州刺史。行部聞路旁女子哭聲不哀, 問所哭者誰, 對曰︰「夫遭燒死。」遵敕吏輿尸, , 與語, 吏曰︰「死人自道不燒死。」攝女令人守尸, 曰︰「當有物往。」吏曰︰「有蠅聚頭所, 」遵令披視, 得鐵錐貫頂, 拷問以淫殺夫。
《會稽典錄》曰︰謝夷吾, 字堯卿, 山陰人。爲荊州刺史, 遇孝章皇帝巡狩, 幸魯陽, 有詔敕夷吾入傳錄見囚, 有亭長奸部民者, 縣言和奸, 上意以爲吏劫民何得言和。須臾, 夷吾呵之曰︰「亭長朱幘之吏, 職在禁奸, 今爲惡之端, 何得言和?」切讓長吏治亭長罪。其所决正一縣三百餘事, 與上合。帝嘆曰︰「使諸州刺史悉如此者, 朕不憂天下矣。」遷巨鹿太守。臨發, 陛見, 賜車馬劍帶, 敕之曰︰「巨鹿劇郡, 舊爲難治, 以君有撥煩之才, 故特授任, 無毀前功。」
《祖逖別傳》曰︰逖爲豫州刺史, 克己矜施, 不畜資産。喪亂之餘, 白骨未收者, 爲之殯葬。其有骨肉恩薄不收斂者, 皆加貶責, 由是百姓感化, 復睹太平。置酒大會, 坐中耆老相與流涕而嘆曰︰「吾等投老, 更得父母, 死將何恨?」又童謠曰︰「幸哉遺民免豺虎, 三辰既朗遇慈父。玄酒清醪甘瓠脯, 亦何報恩歌且舞。」
《陶氏家傳》云︰基, 字叔先, 爲交州刺史。始, 夷人不識禮義, 男女互相奔隨, 生子乃不知父。君乃敦以婚姻之道, 訓以父子之恩, 道之以禮, 齊之以刑, 設庠序, 立學校, 合境化之, 莫不悅之。
《語林》曰︰何公爲揚州。有葬親者乞數萬錢, 而帳下無有。揚州常有糲米以賑孤寡, 乃有萬餘斛, 虞存爲治中面見道, 帳下空素求粲。此米付帳下, 何公曰︰「何次道義不與孤寡爭粒。」
酷刺史
《續漢書》曰︰侯覽爲益州刺史, 豐富者輒誣以大罪, 皆誅滅之, 沒入財物。
謝承《後漢書》曰︰第五倫上疏褒稱盛美曰︰「前歲誅刺史二千石貪殘者, 皆明聖所察, 非臣下所及。」
《晋書》曰︰郤隆爲揚州刺史。僚屬有過, 輒依台閣峻制繩之, 遠近咸怨。
幹寶《晋紀》曰︰苟爲兗州刺史。姨母寡, 有一子, 坐小事。姨母向叩頭, 及中外皆乞活, 不聽。死後往哭之, 甚悲, 曰︰「殺弟者兗州刺史, 哭卿者苟道將也。」
《後魏書》曰︰于洛侯, 代人也。以勞舊爲秦州刺史, 而貪酷安忍。民王富熾奪民呂勝脛纏一具, 洛侯輒鞭富熾一百, 截其右腕, 無有紀極。夜常不臥, 執燭達曉, 呼召賓客, 說人間細事, 戲謔無不爲。性不飲酒, 惟多置肴晝夜食啖而已。自旦至中, 方始寢寐。
又曰︰齊以斛律武都爲兗州刺史。塗經衛地, 受絹千匹, 黎陽郡守石曜手持一縑而謂之曰︰「此是老石機杼, 聊以奉贈。自此已外, 幷須出于吏人。」武都知曜清素純儒, 笑而不責。
《北史》曰︰齊漁陽王紹信, 文襄第六子, 曆特進青州刺史。行過漁陽, 與大富人鍾長命同坐, 太守鄭道蓋來謁, 長命欲起, 紹信不聽, 曰︰「此何物小人?」主人公爲起, 乃與長命結爲義兄弟。仍與長命妻爲姊妹, 責其闔家長幼皆有贈賄, 鍾氏遂貧。
又曰︰齊安德王延宗爲定州刺史, 于樓上大便, 使人在下張口承, 之以猪糝和人糞以飼左右, 有難色者鞭之。
《隋書》曰︰厙狄士文拜貝州刺史, 性清苦, 不受公料, 家無餘財。子嘗啖官厨餅, 士文枷之于獄, 累日杖之一百, 步送還京。僮隸無敢出門。所買鹽菜必于外境, 凡有出入皆封署其門, 親舊絕迹, 慶吊不通, 法令嚴肅, 吏人股戰, 道不拾遺, 有細過必深文陷害。
又曰︰厙狄士文爲貝州刺史。發摘奸隱, 長吏尺布鬥粟之贓, 無所寬貸。得千餘人而奏之, 上悉配防嶺南。親戚相送, 哭泣之聲遍于州境。至嶺南遇瘴癘, 死者十八九。於是父母妻子惟哭士文。士文聞之, 令人捕捉, 撾捶盈前, 而哭者彌甚。
又曰︰趙仲卿拜石州刺史。法令嚴猛, 纖微之失無所容舍, 鞭笞長吏輒至二百。官人戰栗, 無敢違犯者;賊屏息, 皆稱其能。

《唐書》曰︰楊德幹, 高宗末曆澤、齊、汴、相四州刺史, 治有威名。郡人爲之語曰︰「寧食三鬥蒜, 不逢楊德幹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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