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四百二十 人事部六十一

太平御覽
卷四百二十.人事部六十一

義上

《釋名》曰:義者, 宜也。裁制事物使合宜也。
《說文》曰:義者, 己之威儀也。
《易·下系》曰:理財正辭, 禁民為非, 曰義。
《禮記·經解》曰:除去天地之害, 謂之義。
《尚書》曰:以義制事。
《左傳·隱公》曰:君子曰:「石碏純臣也, 大義滅親。」
《論語·里仁》曰:君子喻於義, 小人喻於利。, 猶曉也。
又曰:君子之於天下, 無適也, 無莫也, 義之與此。
又曰:見義不為, 無勇也。
《史記》曰:趙朔將下軍, 娶晉成公姊為夫人。景公三年, 屠岸賈欲誅趙氏。賈始有寵於靈公, 至景公時, 為司寇, 將作難, 乃治靈公之賊。韓厥告趙朔趨亡, 朔不肯, 曰:「子必不絕趙祠, 朔死不恨。」韓厥許諾, 稱疾不出。賈不請而擅攻趙氏於下宮, 殺趙朔、趙同、趙括、趙嬰齊, 皆滅其族。趙朔妻成公姊, 有遺腹, 走公宮匿。趙朔客曰公孫杵臼, 杵臼謂朔友人程嬰曰:「胡不死?」程嬰曰:「朔之婦有遺腹, 若幸而男, 吾奉之;即女也, 吾徐死耳。」居無何, 而朔婦免身, 生男。屠岸賈聞之, 索於宮中。夫人置兒袴中, 祝曰:「趙宗滅乎, 若號;既不滅, 若無聲。」及索, 兒竟無聲。已脫, 程嬰謂公孫杵臼曰:「今一索不得, 后必索之, 奈何?」杵臼曰:「立孤與死孰難?」程嬰曰:「立孤難耳。」杵臼曰:「趙氏先君遇子厚, 子為其難者, 吾為其易者, 請先死。」乃謀取他人嬰兒負之, 衣以文葆, 匿山中。程嬰出, 謬謂諸將曰:「嬰不肖, 不能立趙孤。孰予我千金, 吾告其處。」諸將皆喜, 許之, 發師隨程嬰攻公孫杵臼, 殺之。諸將以為趙氏孤兒已死, 皆喜。然趙氏真孤乃反在, 程嬰卒與俱匿山中。居十五年, 晉景公疾, 卜之, 大業不遂者為崇。景公問韓厥, 知趙孤在, 乃曰:「大業之後絕祠者, 其趙氏乎?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。中衍人面鳥噣, 降佐殷帝大戊及周天子, 皆有明德。下及幽、厲無道, 而叔帶去周適晉, 事先君文侯, 至于成公, 世有功德, 未嘗絕祠。今吾君獨滅趙宗, 國人哀之, 故見龜策。惟君圖之。」景公問:「趙尚有後乎?」韓厥具以實告。景公乃與韓厥謀立趙孤兒, 召而匿之宮中。諸將入問疾, 景公因韓厥之眾以脅諸將而見趙孤。趙孤名武。諸將不得已, 乃曰:「昔下宮之難, 屠岸賈為之, 矯以君命, 非然, 孰敢作難!微君之疾, 群臣固且請立趙後。今君有令, 群臣之愿也。」於是召趙武、程嬰遍拜諸將, 諸將遂反與趙武、程嬰攻屠岸賈, 滅其族。復與武田邑如故。及趙武冠, 為成人, 程嬰乃辭諸大夫, 謂趙武曰:「昔下宮之難皆能死。我非不能死, 我思立趙氏之後。今趙武既立, 成人復故位, 我將下報宣孟與公孫杵臼。」趙武啼泣頓首固請, 曰:「武愿苕筋骨以報子至死, 而子忍去我死乎?」程嬰曰:「不可。彼以我為能成事, 今不報為不成。」遂自殺。趙武服齊衰三年, 為之祭邑, 春秋祠之, 世世勿絕。
又曰:項王已死, 楚地皆降漢。獨魯不下, 漢乃引天下兵欲屠之。為其守禮義, 主死節, 乃持項王頭示魯, 父兄乃降。即以魯公禮葬項王。
又曰:樂毅去燕之趙, 趙王欲圖燕。毅泣曰:「臣事昭王猶事大王, 若獲戾施在他國, 終身不敢謀趙之徒隸, 況燕昭王后嗣乎?」
又曰:欒布, 梁人也。彭越吻家人時, 常與布游。及漢誅彭越, 夷三族, 梟首雒陽下, 詔曰:「有收視者, 輒捕之。」布時為越使齊還, 奏事彭越頭下, 祠而哭之。吏捕以聞, 上召罵布:「若與彭越反耶?吾禁人勿收, 若獨祠而哭之, 與反明矣。趣烹之。」方提趣湯, 布顧曰:「愿一言而死。」上曰:「何言?」布曰:「方上之困彭城, 敗滎陽、成皋間, 項王所以不能遂西, 徒以彭王居梁地, 與漢合從苦楚也。當是之時, 彭王一顧, 與楚則漢破, 與漢則楚破。且垓下之會, 微彭王, 項氏不亡。天下已定, 彭王剖苻受封, 亦欲傅之萬世。今漢一徵兵於梁, 彭王病不得從, 而疑以為反。反形未見, 以苛細誅之, 臣恐功臣人人自危。今彭王已死, 臣生不如死, 請就烹。」上乃釋布, 拜為都尉。
《漢書》曰:樓護有故人呂公, 無子, 歸護托身。護與呂公及妻與呂嫗同食。護妻子頗厭呂公。護聞之, 流涕責子曰:「呂公以窮老托身於我, 義所當扶攏」遂養呂公終身。
又曰:衛青日衰而霍去病日貴。青故人門下, 多事去病輒得官爵, 惟獨任安不去。
又曰:卜式, 河南人, 初以田畜為事。弟奇, 忽請於式, 欲分財異居。式便脫身出, 惟取羊百頭, 遂入山放牧。經十餘年, 十倍於初, 卻買田宅居焉。弟奇悉破其產矣, 式輒復分與之。
《續漢書》曰:李固被誅, 梁冀乃露固尸於四衢, 令有敢臨者加其罪。固弟子汝南郭亮, 年始成童, 左提章鉞, 右秉鈇锧, 詣闕上書, 乞收固尸, 不許, 因往臨哭, 陳辭於其前, 遂守喪不去。夏門亭長呵之, 亮曰:「亮含陰陽氣以生, 戴乾履坤。義之所重, 豈知生命, 何為以死相懼?」太后聞而不誅, 乃聽得襚斂歸葬之。
又曰:梁冀諷有司劾杜喬, 遂執系之, 死獄中, 與李固俱暴尸於城北, 家屬故人莫敢視者。喬故掾陳留楊匡聞之, 號哭星行到洛, 托為夏門亭吏, 守衛尸喪, 驅護蠅蟲。都官從事執之以聞, 太后義而不罪。匡於是帶鈇锧上書詣闕, 乞杜、李二公骸骨。太后許之。成禮殯殮, 送喬喪還家, 葬送行服, 隱匿不仕。
又曰:袁忠子秘為郡門下議生。黃巾起, 秘從太守趙謙擊之, 軍敗。秘與功曹封觀等七人以身捍刃, 皆死於陣, 謙以得。詔復秘等門閭, 號曰七賢。
又曰:陳蕃既被害, 友人陳留朱震時為铚令, 聞而棄宮哭之。收葬蕃尸, 匿其子逸於甘陵界中。事覺, 系獄, 合門桎梏, 震受拷掠, 誓死不言, 故逸其得免。
又曰:史弼遷河東太守, 斷絕書屬。中常侍侯覽遣諸生赍書請之, 并求假鹽稅。弼大怒, 乃付安邑獄拷殺之。覽遂詐作飛章, 下司隸誣弼誹謗, 檻車徵。前孝謙魏劭, 毀變形服, 詐吻家僮, 瞻護於弼。弼遂受誣事, 當棄市, 劭與同郡人賣郡邸行賂於覽, 得減死罪一等, 論輸左校。時人或譏曰:「平原行貨免君, 無乃甚乎?陶丘洪曰:」文王羑里, 閎散懷金, 史弼遭患, 義夫獻寶, 亦何疑焉。「議者乃息。
又曰:李燮, 字德公。初, 李固既策罷, 知不免禍, 乃遣三子歸鄉里, 時燮年十三。有頃難作, 下郡收固三子, 二兄受害, 燮姊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:「今委君以六尺之孤, 李氏存滅, 其在君矣。」成乃將燮入徐州界中, 變名姓為酒家傭, 而成賣卜於市, 陰相往來。梁冀既誅而災眚屢見。明年, 史官上言宜有赦令, 又當存錄大臣冤死者子孫, 於是求固后。燮乃以本末告酒家, 酒家具車重厚遣之。後王成卒, 燮以禮葬之, 感傷舊恩, 每四節為設上賓之位而祠焉。
又曰:李膺門生皆禁錮, 侍御史景毅子實為膺門徒, 未有錄牒, 故不譴。毅慨然曰:「本謂膺賢, 遣子師之, 豈可以漏脫名籍, 茍安而已!」遂自表免歸, 時人義之。
后漢段穎討羌, 涼州刺史郭閎貪其功, 稽留穎軍。義從者日役久, 戀鄉, 悉反叛於閎, 罪歸潁, 穎坐徵, 下獄, 輸左校。羌涼覆沒營塢, 吏人守門訟穎, 詔問狀, 穎謝罪, 不敢言枉, 京師稱之為長者焉。
又曰:雷義, 字仲翁, 為尚書郎。同時郎坐事當居刑, 義默自表取罪論免。同臺郎覺之, 委位白上, 乞贖義罪。順帝皆除其罪。
《東觀漢記》曰:杜林弟成物故, 隗囂乃聽林持喪東歸。既遣而悔, 追令刺客楊賢於隴遮殺之。賢見林身推鹿車, 載致弟喪, 乃嘆曰:「當今之世, 誰能行義?雖小人, 何忍殺義士。」乃亡去。
又曰:鮑永, 字君長, 為司隸校尉, 行縣到京兆灞陵, 過更始冢, 引車入陌, 欲下, 從事諫止之, 永曰:「親北面事人, 過其墓, 雖以獲罪, 司隸不辭也。」遂下車, 哭盡哀。西至右扶風, 椎牛上茍諫冢。上問公卿曰:「奉使如此, 何如?」時太中大夫張堪對曰:「仁者百行之宗, 忠者禮義之至也。仁不遺舊, 忠不忘君, 行之高者也。」上悅。
又曰:肅宗崩, 廉范奔赴敬陵。時廬江郡嚴麟奉章吊國, 俱會於路。麟乘小車, 途深馬死, 不能自進。范見而愍然, 命從騎下馬與之。不告而去。麟事畢, 不知馬所歸, 緣路訪之。或謂麟曰:「故蜀郡太守廉叔度, 好周人窮, 今奔國喪, 當是耳。」麟亦素聞范名, 以為然, 即牽馬造門, 謝而歸之。世伏其好義。
又曰:李善, 字次孫, 南陽人, 本同縣李玄蒼頭。建武中疫疾, 玄家相繼死沒, 惟孤兒續始生數旬, 而有資財千萬。諸奴婢私共計議, 欲謀殺續, 分財產。善乃潛負續逃亡, 隱山陽瑕丘界中, 親自哺養, 乳為生續。孩抱奉之不異長君, 有事輒長跪請白, 然後行之。閭里感其行, 皆相率修義。續年十歲, 善與歸本縣, 修理舊業, 告奴婢於長吏, 悉收殺之。時鍾離意為瑕丘令, 上書薦善行狀。
又曰:索盧放, 字君陽, 東郡人。署門下掾。更始時, 使者督行郡國, 太守有事, 當斬。放前對曰:「方今天下苦王氏之虐政, 戴仰漢德。傅車所過, 未聞思澤, 而斬郡守, 恐天下惶懼, 各自疑也。使有功不如使有過。」遂解衣而前, 愿代太守斬, 使者義而赦之, 由是顯名。
又曰:魏譚, 字少聞, 王莽末, 政亂, 盜賊起, 人民相食。譚為夷所得, 等輩數十皆縛束, 當稍就啖。見譚貌謹敕, 獨放, 令主炊養。有夷長公哀譚, 謂曰:「汝曹皆當以次死, 哀縱汝, 急宜去。」譚不肯去, 叩頭曰:「我常為諸君主炊養, 食馨肉肌香, 餘皆菜食, 羸瘦, 肉腥臊不可食, 愿先等輩死。」長公義之, 即相謂此兒有義, 可哀縱也。賊遂皆放之, 數十人皆得脫。
又曰:更始即位, 舞陰大姓李氏擁城不下。更始遣柱天將軍李寶降之, 不肯。云:「聞宛之趙氏有孤孫喜, 信義著聞, 愿得降之。」更始微喜, 使詣舞陰李氏, 遂降。
又曰:桓典, 字公雅, 舉孝廉為郎中。居無幾, 國相王吉以罪被誅, 故人親戚莫敢至者。典獨棄官帳斂歸葬, 服喪三年, 負土成墳, 為立祠堂, 盡禮而去。
又曰:劉車, 字公子, 楚郡人。更始時, 天下亂, 平弟仲為賊所殺。其後賊忽然而至, 平扶侍其母, 奔走逃難, 抱仲遺腹女而充其子。母欲還取之, 平不聽, 曰:「力不能兩禍攏仲不可以絕類。」遂去不顧, 與母俱匿野澤中。平朝出求食, 逢餓賊, 將烹之, 叩頭曰:「今旦為母求菜, 老母等歸為命, 愿得歸, 食母畢, 還就。」因涕泣, 賊哀而遣之。平還, 食母訖, 因白曰「屬與賊期, 義不可欺。」遂還詣賊。眾皆大驚, 相謂曰:「常聞烈士, 今乃見之。去矣, 吾不忍食子。」於是得全。
又曰:汝南王琳, 字巨尉, 年十餘歲。弟季出, 遇赤眉賊, 將為所哺。琳自縛, 請先季死, 賊矜而放遣。
謝承《後漢書》曰:天下亂, 人相食。趙孝弟禮, 為餓賊所得。孝聞之, 即自縛詣賊曰:「禮久饑羸瘦, 不如孝肥飽。」賊大驚, 放之。謂曰:「可歸!更持米糒來。孝求不能得, 復往報賊, 愿就烹。眾異之, 遂不害。
又曰:姜肱, 字伯淮, 彭城人。肱與二弟仲海、季江, 俱以孝著聞。肱嘗與季江謁郡, 夜於道遇盜, 欲殺之。兄弟爭死, 賊遂兩釋, 但奪衣資。既至郡中, 見肱無衣, 怪問, 肱托以他辭, 終不言盜, 盜聞而感悔, 後乃就精廬, 求見徵君, 肱與相見, 皆叩頭謝罪, 而還所略物。肱不受, 勞以酒食而遣之。
又曰:劉翊, 字子相, 陳國人也。張季禮嘗吊師喪。大冰寒, 車毀牛病, 不能進, 罷曳道路。翊行於汝南界中逢之, 素與疏闊, 下馬與語, 便推所乘牢車強牛與之, 供其資糧, 不告姓名。
又曰:梁國車章為縣功曹令。黃拳為人所誣, 章證其無罪, 當下筆立辭, 乃以斧斫右手五指, 閉口死獄中。
又曰:會稽戴就為郡倉曹掾, 太守為州所奏, 見收, 持吏以鈇針刺手爪中, 使以把土, 就十爪皆墮地, 終無撓辭。
又曰:張儉為東部督郵。時中嘗侍侯覽, 殘暴百姓。儉舉劾覽, 遏絕章奏, 并不得通。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, 儉得亡命, 止李篤家。外黃令毛欽操兵到門, 篤引欽謂曰:「張儉知名天下, 而亡非其罪。縱儉可得, 寧忍執之乎?」欽因起撫篤曰:「蘧伯玉恥獨為君子, 足下如何自專仁義?」篤曰:「篤雖好義, 明延今日載其半矣。」欽嘆息而去。
又曰:彭修, 州辟從事。時賊張子林等數百人作亂, 修與太守俱出討賊, 賊望見車馬, 競交射之, 飛矢雨集。修以身障捍太守, 而為流矢所中死, 太守得全。賊素聞其恩信, 即殺弩中修者, 餘悉皆降散。言曰:「自為彭君故降, 不為太守服也。」
《魏志》曰:閻溫, 字伯儉, 天水西城人, 守上邽令。馬超奔上邽, 郡人任養等舉眾迎之。溫止之, 不能禁, 乃馳還州。超復圍州甚急, 乃遣溫密出, 告急於夏侯淵。賊圍數重, 溫夜從水中潛出。明日, 賊見其跡, 遣追逐, 得之。執溫還詣超, 解其縛, 謂曰:「今成敗可見, 若從吾言, 反謂城中東方無救, 此轉禍為福之計也。不然, 今為戮矣。」溫偽許之, 超乃載溫詣城下。溫向城大呼曰:「大軍不過三日至, 勉之!」超怒數之曰:「足下不為命計耶?」溫曰:「夫事君有死無貳, 而公乃欲令長者出不義之名, 吾豈茍生者乎?」超遂殺之。
又曰:董卓遷帝長安, 幽州牧劉虞署田疇為從事, 奉使得報, 馳還, 未至, 虞已為公孫瓚所害, 疇至, 謁祭虞墓, 陳發章表, 哭泣而去。瓚聞之大怒, 購求獲疇, 謂曰:「汝何哭劉虞墓, 而不送章報於我?」疇答曰:「漢室衰頹, 人懷異心, 惟劉公不失忠節。章報所言, 於將軍未美, 恐非所樂聞, 故不進也。且將軍方舉大事, 以求所欲, 既滅無罪之君, 又讎守義之臣, 誠行此事, 則燕、趙之士將皆蹈東海而死, 豈忍從將軍者。」瓚壯其對, 不誅。
又曰:初, 濟陰王思與梁習俱為西曹令史。思直日白事, 失太祖旨。太祖大怒, 教召主者, 將如重辟。時思近出, 習代往對, 已被收執, 思乃馳還, 自陳己罪, 罪應受死。太祖嘆息之, 不言, 嗟思之識分, 曰:「何意吾軍中有士二人乎?」
又曰:牽招, 字子經。袁紹辟為督軍從事, 紹卒, 又事子尚。后, 遼東送袁尚首, 懸在馬市, 牽招睹之悲感, 設祭頭下。太祖義之。
又曰:龐淯字子異, 初以涼州刺史從事守破羌長, 會武威太守張猛反, 殺刺史邯鄲商, 猛令:「敢有臨商喪, 死不赦。」淯聞之, 棄官, 晝夜奔走, 號哭喪所訖, 詣猛門, 懷匕首, 欲因見以殺猛。猛知其義士, 敕遣不殺, 由是以忠烈聞。
《魏略下》:旨習除大醫令, 與孔融親善。會融被誅, 當時許中與融善者, 莫敢收恤, 而習獨往, 撫而哭之曰:「文舉卿舍我而死, 復當與語者。」哀嘆無已。太祖收習欲理之, 尋以其事直見原。
《蜀志》曰:曹公東征, 擒關羽以歸, 拜為偏將軍, 禮之甚渥。曹公壯羽為人, 而察其無久留意, 謂張遼曰:「卿試以情問之。」遼以問羽, 羽嘆曰:「吾極知曹公待我厚, 然吾受劉將軍恩, 誓以共死, 不可背之, 吾終不留。吾要當立效以報曹公, 而後乃歸。」遼以羽言報曹公。公曰:「事君不忘其本, 天下義士也。度何時去?」遼曰:「受公恩必效力而後去也。」及羽殺顏良, 曹公知其必去, 重加賞賜。羽拜書告辭而奔先主, 左右欲追之。曹公曰:「彼為其主, 勿追也。」
《吳志》曰:陸瑁同郡徐愿, 居會稽, 素不相識, 臨死遺瑁書, 托孤。瑁為起墳, 收導其子, 養之。
王隱《晉書》曰:鄧攸遭石勒亂, 負母妻行入草, 遇賊失牛馬。攸語其妻:「吾弟早亡, 惟有遺民, 今當步擔兩兒, 便當盡死, 不如自棄兒, 抱遺民, 吾后猶當有兒。」婦乃從之。
又曰:趙王倫害張華之時, 洛中震悚。惟閻績詣東市, 號哭吊尸, 而撫之曰:「早語君遜位, 而不肯去, 今果不免禍。」
于寶《晉紀》曰:宣王討王陵, 發令狐遇冢, 暴尸。兗州武吏東平馬隆托廬三年, 種植松柏。一州之士愧之。
《漢晉春秋》曰:文王誅鍾會, 為功曹向雄收葬。王召而責之。雄曰:「昔先王掩骸埋胔, 仁流枯骨, 當時豈先卜其功罪而後葬哉!今王誅既加, 於法已備, 雄感義收葬, 法教無闕, 法立於上, 教弘於下, 以此訓物, 雄曰可矣, 何使雄背死違生, 以立於時?殿下讎忿, 枯骨捐之中野, 百歲之後, 為臧獲所笑, 豈仁賢所掩哉!」王悅, 與宴談而遣之。

《三十國春秋》曰:成都王穎御長沙王乂於建春門, 陸機敗, 遁走。穎誅機及弟云, 夷三族。機, 吳人, 而在寵族之上, 人多惡之。成都王嬖人孟玖, 素不快於云, 及機建門之敗, 機眾多喪。牽秀譖之於潁, 言機持兩端, 孟玖復構之於內, 使牽秀斬機。初, 機之專征, 請孫承為后軍司馬, 至是收承下獄, 考捶數百, 兩髁骨見, 終言機冤。吏知承義烈, 謂承曰:「二陸之痛, 誰不知枉?君何不愛身?」承仰天曰:「陸君兄弟, 世之奇士, 有顧於吾, 吾危不能濟, 死復相誣, 非吾徒也。」乃夷三族。承門人費慈自詣穎, 明承之冤。承喻之曰:「吾惟不負二陸, 死自吾分, 卿何為爾邪?」慈曰:「仆又安負君而求生乎?」固明承冤, 玖又疾之, 亦并見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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