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五百 人事部一百四十一

太平御覽
卷五百.人事部一百四十一

傭保

《史記》曰:荊軻死, 高漸離乃變名姓為人傭保, 作於宋子。徐廣曰:宋子, 縣名也, 今屬鉅鹿。久之, 作苦, 聞其家堂上客擊筑, 彷徨不能去。每出言曰:「彼有善有不善。」從者以告其主, 曰:「彼傭乃知音。」召使擊筑。一座稱善。
又曰:欒布始與彭越為家人。時窮困, 賣傭於齊, 為人酒保。
《後漢書》曰:公沙穆來游太學, 無資糧, 乃變服客傭, 為吳祐賃舂。祐與語, 大驚, 遂共定交於杵臼之間。
又曰:杜根, 字伯堅。永初玄年舉孝廉, 為郎中。時和熹鄧后臨朝, 權在外戚。根以帝年長, 宜親政事, 乃與同時郎上書直諫。太后大怒, 收執根等, 令盛以縑囊, 於殿上撲殺之。執法者以根知名, 私語行事人使不加力, 既而載出城外, 根得蘇。因得逃竄, 為宜城山中酒家保。, 使也。言為人傭力保任而使也。積十五年, 酒家知其賢, 厚敬待之。
《神仙傳》曰:仙人李八伯者, 欲授唐公房仙術。乃為作傭客, 身作惡瘡, 膿潰臭惡。使公房夫人舐之。瘡愈, 乃授以《丹經》一卷。

奴婢

《說文》曰:奴、婢, 皆古之罪人也。
《方言》曰:荊淮海岱雜齊之間, , 不純為雜。罵奴曰臧、罵婢曰獲。齊之北鄙, 燕之北郊, 凡民男而婿婢, 謂之臧女, 而婦奴謂之獲, 亡奴謂之臧, 亡婢謂之獲, 皆異方罵奴婢之丑稱也。
《周禮·天官上·酒人職》曰:女酒三十人, 奚三百人。女酒, 女故曉酒者。古者徒男女沒入縣官曰奴, 其少才智者以為奚, 今之侍史官奴是也。
又《秋官上·司厲職》曰:其奴, 男子入於罪隸, 女子入于舂、槁。鄭司農云:謂坐為盜賊而為奴者, 輸于罪隸舂人、槁人之官也。由是觀之, 今之奴婢, 古之為罪人也。凡有爵者與七十者與未齔者, 皆不為奴。有爵, 謂命士以上也。齔, 毀也。男年八歲、女七歲而毀齒。
《左傳·襄四年》曰:斐豹, 隸也, 著於丹書。, 罪隸。斐豹有罪, 沒官為奴。丹書, 罪約也。
《論語·微子》曰:殷有三仁焉。微子去之, 箕子為之奴, 比干諫而死。
《史記》曰:季布者, 楚人也。項籍使將兵, 數窘漢王。及項羽滅, 季布匿濮陽周氏。周氏曰:「漢求將軍急, 且至臣家, 能聽臣, 敢進計。」季布許之。乃髡鉗季布, 賣之朱家。朱家心知是季布, 乃買置之, 因誡其子曰:「田事聽此奴, 必與同食。」
又曰:欒布為人所略, 賣為奴於燕。燕將臧荼舉以為都尉。
又曰:衛青為侯家人, 少時歸其父, 使牧羊。先母之子皆奴畜之, 不以為兄弟。有鉗徒相青官至封侯。青笑曰:「人奴之生, 得無笞罵, 即足矣, 安得封候?」
又曰:漢武帝時, 東置滄海郡, 人徒之費, 府庫并虛, 募民能入奴婢, 得以終身為郎, 增秩。
又曰:霍光愛幸監奴馮子都, 常與計事。
《漢書》曰:薛宣奏張放驕縱奴者, 并乘勢為暴, 至求吏妻不得, 殺其夫。
又曰:原涉遣奴至市買肉, 奴秉涉氣與屠爭言, 斫傷屠者, 亡。是時, 茂陵令尹翁歸新視事。知涉名豪, 欲以厲俗, 遣兩使脅守涉。至日中, 奴不出, 吏欲殺涉。涉肉袒自縛, 箭貫耳詣廷尉門謝罪。
又曰:張安世家僮七百人, 皆有手技。
又曰:齊俗賤奴虜, 而刀間獨愛貴之。桀黠, 奴人之所患, 惟刀間收取, 使之, 終得其力。
又曰:王鳳群弟爭為驕侈, 奴僮以千數。
又曰:孝宣皇帝詔曰:「夫褒有德, 賞玄功, 古今通義也。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宿衛忠正, 宣德明恩, 守節秉義, 以安宗廟。」賞賜前后奴婢百七十人。
又曰:王丹盡得父財, 家累千金, 奴僮數百。
又曰:傅太后使謁者置諸官婢賤取之, 復取執金吾官婢八人。
《東觀漢記》曰:彭寵奴子密等三人共謀劫寵, 寵時齋, 獨在便坐室中, 晝臥。子密等三奴縛寵著床板, 告外吏:「大王解齋, 吏皆便休。」又用寵聲呼其妻入室, 見寵。寵曰:「趨為諸將軍辯裝。」兩奴將妻入取寵物, 一奴守寵。寵謂奴曰:「若小兒, 我素所愛, 今解我縛, 當以女珠妻若。」小奴見子密聽其語, 遂不得解。子密收金玉衣物, 使寵妻縫兩縑囊。夜解寵手, 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:「今遣子密等詣蘭卿子后所, 其開門出, 勿稽留。」書成, 即斷寵及妻頭, 置縑囊中, 西入上告。
又曰:劉寬嘗有客, 遣蒼頭市酒, 迂久, 大醉而還。罵曰:「畜生。」遣人視奴, 疑必自殺。寬嘗朝會, 莊嚴已訖, 妻使婢奉羹, 翻污朝衣。婢遽收之, 寬徐曰:「羹爛汝手?」
又曰:司隸校尉梁松奏特進馬防兄廖。廖子孫三家, 奴婢千人。
又曰:鄧弘, 字叔紀。奴醉, 擊長壽亭長, 亭長將詣第白之。弘即見亭長, 賞錢五千。異日, 奴復與宮中衛士忿爭, 衛士毆捶奴, 弘聞, 復賞五千。
又曰:朱暉為郡督郵, 太守阮況當嫁女, 欲買暉婢, 不與。及況卒, 暉送金三斤。人問其故, 暉曰:「前不與婢者, 恐以財貨污府君耳。今重送者, 以明己心也。」
又曰:祝良為洛陽令, 常侍樊豐妻殺侍婢置井中, 良收其妻殺之。
又曰:韓卓, 臘日奴竊食祭其母, 卓義其心, 即日勉之。
《魏志》曰:晉室踐阼, 下詔曰:「故司空王基著德立勛, 不營產業, 其以官奴二人賜其家。」
又曰:陳泰護匈奴中郎。京邑貴人多奇寶貨, 因泰市奴婢, 泰皆掛之於壁, 不發其封, 及徵為尚書, 悉以還之
《蜀志》曰:劉琰侈靡, 侍婢能為聲樂, 又教誦《靈光殿賦》。
又曰:初, 孫權以妹妻先主。妹才捷剛猛, 有諸兄風, 侍婢百餘人執刀立。先主每入, 心常懔懔。
《晉書》曰:石崇有蒼頭八百餘。又崇有婢「綠珠」, 美而艷, 善吹笛。孫秀使人求之。崇時在金谷別館, 方登涼臺, 臨清流, 婦人侍側。使者以告。崇盡出婢妾數十人以示之, 皆蘊蘭麝, 被羅縠, 曰:「在所擇。」使者曰:「君侯服御麗矣, 然本受命止索綠珠, 不識孰是?」崇勃然曰:「綠珠吾所愛, 不可得也。」秀遂誅崇。
又曰:郭璞愛主人婢, 無由而得, 乃取小豆三斗, 繞主人宅散之。主人晨起見赤衣人數千圍其家, 就視則滅, 甚惡之, 請璞為卦。璞曰:「君家不宜畜此婢, 可於東南二十里賣之, 慎勿爭價, 則此祓可除也。」主人從之。璞陰令人賤買此婢。復為苻投井中, 數千赤衣人皆反縛, 一一自投于井, 主人大悅。璞攜婢去。
又曰:祖納少孤貧, 自炊爨以養母。平北將軍王敦聞之, 遺其二婢, 辟為從事中郎。有戲之曰:「奴價倍婢。」納曰:「百里奚何必輕於五羖皮?」
又曰:劉惔, 姓簡貴, 與王羲之雅相友善。郄愔有傖奴善知文章, 羲之愛之, 每稱奴于惔。惔問:「何如方回耶?」羲之曰:「小人耳, 何比郄公!」惔曰:「若不如方回, 故常奴耳!」
又曰:桓溫自以雄姿風氣是宣帝、劉琨之儔, 有以比王敦者, 意甚不平。及是征還, 於北方得一巧作老婢, 訪之, 乃琨妓女也。一見溫, 便潸然而泣。溫問其故, 答曰:「公甚似劉司空。」溫大悅, 出外整理衣冠, 又呼婢問之。婢云:「唇甚似, 恨薄;眼甚似, 恨小;鬢甚似, 恨赤;形甚似, 恨短;聲甚似, 恨雌。」溫於是癘冠解帶, 昏然而睡, 不怡者數日。
又曰:幸靈周旋江州間, 謂其士人曰:「天地之於人物一也, 咸欲不失其性, 奈何制服人以為奴婢乎!諸君若欲享多福, 以保姓命, 可悉免遣之。」
又曰:干寶父先有所寵侍婢, 母甚妒忌, 及父亡, 母乃生推婢於墓中。寶兄弟年小, 不之審也。後十餘年, 母喪, 開墓, 而婢伏棺如生, 載還, 經日乃蘇。言其父常取餘食與之。息情如生, 家中吉凶輒語之, 考校悉驗, 地中亦不覺為惡。既而嫁, 又生子。
又《桓伊傳》:晉孝武帝召伊飲, 帝命伊吹笛。伊即吹為一弄, 乃放笛云:「臣於箏分乃不及笛, 然自足以韻合歌管, 請以箏歌, 并請一吹笛人。」帝善其調達, 乃敕御妓奏笛。伊又云:「御府人於臣自不合, 臣有一奴, 善相便串。」帝彌賞其放率, 乃許召之。奴既吹笛, 伊便撫箏而歌。
《晉中興書》曰:祖約為丞相從事中郎, 於府內為婢所傷, 司直劉隗奏約患生婢仆, 身被刑傷。約甚慚恥, 遂解職還家。
《齊書》曰:虞悰治家富殖, 奴婢無游手, 雖在南土, 而會稽海味無不畢致焉。
又曰:陸澄弟鮮。揚州主簿顧測以兩奴就鮮質錢, 鮮死, 子晫誣為買券, 澄為中丞, 測與書相往反, 后又箋與太守蕭緬云:「澄欲成子弟之非, 未近義方之訓, 此趨販所不為, 況搢紳領袖儒宗勝達乎?」
崔鴻《十六國春秋·前秦錄》曰:慕容沖進逼長安, 堅登城觀之, 嘆曰:「此虜何從出也, 其強若斯!」大言責沖曰:「爾輩群奴, 正可牧牛羊, 何為送死?」沖曰:「奴則奴矣。既厭奴苦, 復欲取爾見代。」
《唐書》曰:哥舒翰有家奴曰「左車」, 年十五六, 亦有膂力。翰善使槍, 追賊及之, 以槍答其肩而喝之, 賊驚顧, 翰從而刺其喉, 皆剔高三丈而墮, 無不死者。左車輒下馬斬首, 率以為常。
又曰:德宗初即位, 詔曰:「邕府歲貢奴婢, 使其離父母之鄉, 絕骨肉之戀, 非仁也, 罷之。」
又曰:羅讓累遷至福建觀察使兼御史中丞, 甚著仁惠。有以女奴遺讓者, 讓訪其所自, 曰:「本某寺家人, 兄姊九人皆為官所鬻, 其留者惟老母耳!」讓慘然, 焚其丹書, 以歸其母。
又曰:李玄道, 累遷給事中, 封姑臧縣男。時王君廓為幽州都督, 朝廷以其武將不習時事, 拜玄道幽州長史, 以維持府事。廓在郡屢為非法, 玄道數正議裁之。嘗又遺玄道一婢, 玄道問婢所由, 云本良家子, 為君廓所掠。玄道因放遣之。
《管子》曰:齊桓公使管仲求寧戚, 應之曰:「浩浩乎, 管仲不能知!」婢子問之, 仲曰:「非婢子所知也。」婢子曰:「《詩》有之:浩浩之水, 游游之魚。未有室家, 我將安居?寧子其欲室乎?」仲以言告桓公。
《風俗通》曰:南陽龐儉, 少失其父。后居閭里, 鑿井得錢千餘萬。行求老蒼頭, 使主牛馬耕種, 值錢二萬。有賓婚大會, 奴在灶下, 竊言:「堂上母, 我婦也。」緹即白其母, 母使驗問, 曰:「是我公也。」因下堂抱其頸啼泣, 遂為夫婦。儉及子歷二千石, 刺史七八人。時人為之語曰:「廬里龐公, 鑿井得銅, 買奴得公。」
又曰:將作大匠陳國公孫志節有蒼頭地餘, 年十七, 情性聰惠, 儀狀端正, 工書疏。志節為戶曹史, 令地餘歸取資用, 因持車馬亡去。到丹陽, 自云姓王名斌, 字文高, 遂留為諸曹史。志節拜揚州刺史, 郡選曹史, 衣冠子弟皆出斌下, 乃用之。斌乞屏左右, 叩頭涕洟曰:「斌即明使君地餘也。」斌後為蒼梧太守。
《三輔決錄》曰:平陵孟他盡以家財賂張讓監奴, 奴慚問所欲, 他曰:「欲得卿曹拜。」時賓客求見讓者, 車常數百乘, 累日不得通。他後至, 諸奴迎拜, 徑將他車獨入。眾謂他與讓善, 爭以物賂他, 他得以賂讓。
《魏武遺令》:吾婢皆勤苦, 使著銅雀臺, 善待之。
《石虎鄴中記》曰:石勒, 字世龍, 上黨郭季子奴也。勒未生之前, 襄國有讖曰:「古在左, 月在右, 讓言退, 或入口。」襄國字也, 遂治襄國。
《新序》曰:昌邑王冶側鑄冠十枚, 以冠賜之師及儒者, 後以冠冠奴。龔遂免冠歸之曰:「王賜儒者冠, 下至臣, 今以餘冠冠奴, 是大王奴虜畜臣也。」
《郭子》曰:賈公閭女悅韓壽, 問婢識否, 一婢云:「是其故主。」女內懷存想, 婢后往壽家說如此。壽乃令婢通己意, 女大喜, 遂與通。
《世說》曰:鄭玄家奴婢皆讀書。玄嘗使一婢, 不稱旨, 將撻之。方自陳說, 玄怒, 使人曳著泥中。須臾, 復一婢來, 問曰:「胡為乎泥中?」答曰:「薄言往訴, 逢彼之怒。」
《誥林》曰:裴秀年十八, 有令望。母是婢, 而嫡母妒, 猶令秀母親役。后大集客, 秀母下食, 眾賓見, 并起拜之。答曰:「微賤豈宜如此, 當為小兒故耳!」於是大母乃不敢復使之。
又曰:石崇廁有十餘婢侍列, 莫不畢備, 又與新衣出。客多羞不能如廁。王敦大將軍往, 脫故衣, 著新衣, 意傲然。群婢謂曰:「此客必能作賊。」
又曰:宗岱為青州刺史, 禁淫祠, 著《無鬼論》, 甚精, 莫能屈。后有書生詣岱, 岱與談論, 書生乃振衣而去, 曰:「絕我輩血食二十餘年, 君有青牛髯奴, 所以未得相困耳。奴已叛, 牛已死, 今日得相制矣。」言絕而失, 明日而岱亡。
《搜神記》曰:諸葛恪已被殺, 其妻在室問婢曰:「汝何故血臭?」婢蹙然起躍至于棟, 攘臂切齒而言曰:「諸葛恪公乃為孫峻所殺!」
又曰:晉杜世嘏家葬, 而婢誤不得出, 十餘年開墓而婢尚生。云其始如眠, 有頃漸覺, 自謂一再宿。初, 婢之埋年十五六, 及開冢更生猶十五六也。嫁之有子。
《續搜神記》曰:勾章張然, 滯役在都, 有少婦遂與奴通。然養一狗, 甚快。后還, 奴欲謀殺然, 張弓拔刀當戶。然大喚曰:「烏龍狗!」遂咋奴頭, 然因取刀殺奴, 以婦付官。
《梁冀別傳》曰:梁冀愛監奴秦宮, 官至太倉令, 得出入妻所, 每見輒屏御者, 托以言事, 因通焉。宮內外兼寵, 刺史、二千石皆謁拜之。扶風人士孫奮居富, 冀從貸錢五千萬, 奮以三千萬與之, 冀大怒, 乃告郡縣, 認奮母為守臧婢, 云盜白珠十斛、紫磨金千斤以叛, 遂收考奮兄弟, 死於獄中, 悉沒貨財。
《顧譚別傳》曰:譚為太常, 錄尚書事, 從交州家無私積, 奴婢不滿十人。
《杜蘭香傳》曰:晉太康中, 蘭香降張碩為詩贈碩云:「縱轡代摩奴, 須臾就尹喜。」摩奴是香御車奴, 曾忤其旨, 是以自御。碩說如此。
《異錄傳》曰:廬陵歐明商, 行經彭澤湖, 每以物投湖中為禮。后見湖中有吏著單衣乘馬云:「青洪君使要。」明過至一府舍, 吏曰:「青洪感君以禮, 必有重送者, 皆勿取, 但求如愿。」明從之。青洪君不得已, 呼如愿送明去。如愿者, 神婢也, 所愿輒得, 數年大富。
《列女傳》曰:周室大夫仕於周, 妻淫於鄰人, 恐主父還覺之, 為毒藥使媵婢進之。婢恐進之則殺主父, 言之則殺主母, 因僵仆覆酒。主父怒而笞之。妻恐婢言之, 因他過欲殺婢, 婢就杖將死而不言。主父之弟聞之, 具以告。主人殺其妻, 將納婢以為妻。婢辭, 欲自殺。主父乃厚幣嫁之。
《列女后傳》曰:會稽翟素者, 翟氏之女, 受娉未及配, 適遭賊, 欲犯之, 臨以刃曰:「不從者, 今即死矣。」素曰:「我可得而殺, 不可得而辱。」素婢名青, 青乞代素, 賊遂殺素。復欲犯青。青曰:「向欲代素者, 恐被恥獲害耳, 今素已死, 我豈有欲哉!」賊復殺之。

漢王褒《僮約》曰:蜀郡王褒以事止寡婦楊惠舍, 有一奴名便, 倩行酤酒。便曰:「大夫買便時, 但要守家, 不約為他家男子酤酒也。」褒大怒曰:「寧欲賣耶!」奴復曰:「欲使便, 皆當上券。不上券, 便不能為也。」褒乃為券曰:「奴百役不得有二言:晨起早掃, 飲食洗滌, 居當守臼縛帚, 裁盂鑿斗。出入不得騎馬載車, 踑坐大呶, 下床振頭, 垂釣刈芻, 織履作粗, 黏雀張鳥, 結網捕魚, 繳雁彈鳧, 登山射鹿, 入水捕龜, 後園縱魚。雁鶩百餘, 驅逐鴟鳥, 持梢牧豬, 種姜養羊, 長育豚駒, 糞除堂廡, 飲馬食牛。鼓四起坐, 夜半益芻。舍中有客, 提壺行酤, 汲水作餔, 凋杯整案。奴但當飯豆飲水, 不得嗜酒。欲飲美酒, 惟得染唇口, 不得傾盂覆斗。不得晨出夜入, 交關伴偶。多取蒲茅, 益作繩索。雨墮無所為, 當編蔣織。植種桃李梨柿柘桑, 三丈一樹, 八尺為行。果類相從, 縱橫相當。果熟收斂, 不得吮嘗。犬吠當起, 驚告鄰里, 槍門柱戶, 上樓擊柝, 持楯曳矛, 還落三周, 勤心疾作, 不得遨游。奴老力索, 種莞織席。事訖欲休, 當舂一石, 夜半無事, 浣衣當白。若有私錢, 主給賓客。奴不得有奸私, 事當聞白, 奴不聽教, 當笞一百。」讀券文訖, 辭窮咋索, 仡仡叩頭, 兩手自縛, 目淚下落, 鼻涕長尺。審如王大夫言, 不如早歸黃土, 陌丘蚓鉆額早知當爾, 為王大夫酤酒, 真不敢作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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