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四百六十一 人事部一百二

太平御覽
卷四百六十一.人事部一百二

游說中

《史記》曰:蘇秦說趙王, 王乃飾車百乘、黃金千鎰、白璧百雙、錦繡千純, 以游諸侯。
又曰:蘇秦說齊王曰:「齊三軍之良、五家之兵, 戰如雷霆, 解如風雨。」
又曰:蒯通對高祖曰:「秦失其鹿, 天下共逐之。」
又班彪《王命論》曰:游說之士比天下於逐鹿也。
又曰:漢王使隋何說淮王, 隋何曰:「臣請與大王持劍, 而歸漢王。」
又曰:蒯通為奇策感通韓信, 佯以相人說信。
又曰:子貢之晉, 謂晉君曰:「臣聞慮不先定不可以應卒, 兵不先辯不可以勝敵。今吳戰勝, 必以其兵臨晉。」晉君大恐。
又曰:田常欲為亂於齊, 憚高、國、鮑、晏, 故移兵欲伐魯。子貢說田常曰:「臣聞之, 憂在內者攻強, 憂在外者攻弱。今君憂在內, 破魯以廣齊, 戰勝以驕主, 求以成大事難矣。」
又曰:范陽人蒯通君說范陽令曰:「今諸侯叛秦矣。武信君兵且至, 而君堅守范陽, 少年皆爭殺君, 下武信君。君急遣臣見武信君, 可轉禍為福, 在今矣。」
又曰:田肯說高祖曰:「秦, 形勝之國也, 得百二焉。地勢便利, 其以下兵於諸侯, 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。」
又曰:漢王數困滎陽、成皋, 計欲捐成皋以東, 屯鞏、洛以距楚。酈生曰:「臣聞知天之天者, 王事可成。王者以人為天, 而人以食為天。夫倉敖, 天下輸久矣。」
又曰:子貢一出說, 存魯, 亂齊, 破吳, 強晉而霸越也。
又曰:漢王數困滎陽、成皋, 計欲捐成皋, 以東, 屯鞏、洛以距楚。酈生因曰:「臣愿足下急復進兵, 收取滎陽, 據敖倉之栗, 塞成皋之險, 杜太行之道, 距飛狐之口, 守白馬之津, 則天下知所歸矣。」
又曰:韓非知說之難, 為《說難》書曰:「凡說之難, 在知所說之心, 可以吾說當之。」
又曰:韓信既殺龍且, 項恐, 使武涉說信曰:「足下右救則漢王勝, 左救則項王勝。項王今日亡, 則次取足下矣。」
又曰:蒯通說韓信曰:「酈生一士, 伏軾掉三寸之舌, 下齊七十餘城。」案《漢書》曰:「食其憑軾下齊。」
又曰:張儀聞蘇秦死, 乃說楚王曰:「今秦與楚接境壤, 大王誠能聽臣, 臣請使秦以秦女為大王箕帚之妾, 長為昆弟之國, 臣以為計無便於此者。」楚從其計。
又曰:李斯說秦王曰:「自孝公以來, 周室卑微, 諸侯相兼, 關東為六國, 秦之乘勝役諸侯, 蓋六世矣。今諸侯服秦, 譬若郡縣。夫以秦之強, 大王之賢, 如老嫗灶上掃除, 足以滅諸侯, 成帝業。今怠而弗急, 諸侯復強, 相聚約從, 雖有黃帝之資, 弗能并也。」秦王聽其計。
又曰:李左車說成安君陳餘曰:「臣聞韓信涉西河, 虜魏王, 擒夏悅, 新喋血閼與, 今乃輔以張耳, 議欲以下趙, 此乘勝而遠斗, 其鋒不可當。臣聞千里饋糧, 士有饑色。今井陘之道, 車不得方軌, 騎不得成列, 其勢糧食必在其後。愿足下假臣奇兵三萬人, 從間道絕其輜重。彼前不得斗, 退不得還, 吾奇兵絕其後, 野無所掠, 不至十日, 兩將之頭可致麾下。」
又曰:酈食其說齊王曰:「知天下所歸乎?」齊王曰:「天下何歸?」曰:「歸漢。」「何以言之?」曰:「漢王與項王戮力西面擊秦, 約先入咸陽者王之。項王負約不與而王之漢中。又還殺義帝, 漢王聞之, 起蜀漢之兵, 責義帝之罪。降城即以侯其將, 得財即以分其士, 蜀漢之粟方船而下。項羽有背約之名, 殺義帝之負, 於人之罪無所忘。天下之士歸於漢王, 可坐而觀。今以據敖倉之粟, 塞成皋之險, 守白馬之津, 杜太行之陵, 距飛狐之口, 天下後服者先亡。王疾下漢王, 齊國社稷可得而保;不下漢王, 危亡可立而待。」乃聽酈生。
又曰:高祖使陸生賜尉他印, 為南越王。陸生進說它曰:「足下中國人, 親戚昆弟墳墓在真定。今反天姓, 棄冠帶, 欲以區區之越與天子抗衡, 禍且及身。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, 屈強於此。漢使一偏將將十方眾臨越, 則殺王降漢, 如反覆手耳。」
《漢書》曰:張耳、陳餘北略地燕界。趙王為燕軍所獲, 燕因留之, 欲與分地。趙有廝養卒, 乃走燕壁, 問曰:「知臣何欲?」燕將曰:「若欲得王耳。」曰:「君知張耳、陳餘何人也?」燕將曰:「賢人也。」曰:「其志何欲?」燕將曰:「欲得其王耳。」趙卒嘆曰:「君未知兩人所欲也。夫武臣張耳、陳餘, 杖馬箠下趙數十城, 亦各欲南面王。夫臣之與主, 豈可同日道哉!兩人亦欲分趙而王, 時未可耳。今兩人名為求王, 實欲燕殺之, 此兩人分趙而王。夫以一趙尚易燕, 況以兩王右提左挈而責義殺王, 滅燕易矣。」燕以為然, 乃歸趙王。養卒為御而歸。
又曰:陸賈說尉他, 他賜賈橐中, 裝直千金。張晏注曰:「珠玉之寶裝里也。」
又曰:魏豹叛漢王, 漢王謂酈生曰:「緩頰往說之。」
又曰:蒯通知天下權在於韓信, 欲說令背漢。曰:「臣愿披心腹, 墮介肝膽, 效愚忠, 恐足下不能用也。」曰:「夫功者難成而易敗, 時者難值而易失。時不再來, 愿足下無疑臣之計。」信猶豫, 不忍背漢, 遂謝通。通乃陽狂為巫。
又曰:漢三年, 與項羽相距京、索間, 上數使使勞苦丞相。鮑生謂蕭何曰:「數勞苦君者, 有疑君。今為君計, 遣君子孫昆弟能勝兵者, 悉詣軍所, 上益信君。」於是何從其計, 漢王大悅。
又曰:項羽擊陳留、外黃, 外黃不下。數日降, 羽悉令男子年十五以上詣城東, 欲坑之。外黃令舍人兒年十三, 往說羽曰:「彭越強劫外黃, 外黃恐, 故降以待大王, 大王至, 又皆坑之, 百姓豈有所歸心哉!從此以東, 梁地十餘城皆恐, 莫肯下矣。」羽然其言, 乃赦外黃當坑者。而東至睢陽, 聞之皆爭下。
又曰:漢王至雒陽, 新城三老董公遮說漢王曰:「臣聞順德者昌, 逆德者亡;兵出無名, 事故不成。故曰明其為賊, 敵乃可服。項王為無道, 放殺其主, 天下之賊也。夫仁不以勇, 義不以力, 三軍之眾為之素服, 以告諸侯, 為此東伐, 四海之內莫不仰德。此三王之舉也。」漢王曰:「善!非夫子無所聞。」於是漢王為義帝發喪, 哀臨三日, 發使告諸侯。
又曰:婁敬, 齊人也。漢五年, 戍隴西, 過雒陽, 帝在焉。敬脫輓輅, 見齊人虞將軍曰:「臣愿見上言便宜。」虞將軍入言, 上召見, 賜食。敬說曰:「陛下都洛陽, 豈欲與周室比隆哉?」上曰:「然。」敬曰:「陛下取天下, 與周異。周之先積德累善十有餘世。武王伐紂, 成王即位, 周公之屬傅相焉, 乃營成周都雒陽, 以為天下中, 諸侯四方納貢職, 道里均矣, 有德則易以王, 無德則易以亡。今陛下與項籍戰滎陽, 大戰七十, 小戰四十, 使天下之民肝腦涂地, 哭泣之聲不絕, 傷疾者未起, 而欲比隆成康之時, 臣竊以為不侔矣。且夫秦地被山帶河, 四塞以為固, 卒然有急, 百萬之眾可具。夫與人斗, 不搤其亢, 拊其背, 未能全勝。今陛下入關而都, 按秦之故, 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。」高帝即日西都關中。
又曰:陳豨反, 上自將, 至邯鄲, 而韓信謀反關中, 呂后用蕭何計誅信。上已聞信誅, 便拜何相國, 益封五千戶, 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為相國衛。諸君皆賀, 邵平獨吊, 謂何曰:「禍自此始矣。上暴露於外, 而君守內, 非被矢石之難, 而益君封置衛者, 以今者淮陰新反於中, 有疑君心。夫置衛君, 非以寵君也。讓封勿受, 悉以家私財佐軍。」何從其計, 上喜悅。
又曰:齊悼惠王時, 曹參為相, 禮下賢人, 請蒯通為客。初, 齊王田榮怨項羽, 謀舉兵叛之。齊處士東郭先生、梁石君在劫中, 強從。及田榮敗, 二人丑之, 相與入山深隱居。客謂通曰:「先生之於曹相國, 拾遺舉過, 顯賢進能, 齊國蔑若先生者。先生知梁石君、東郭先生, 士俗所不及, 何不進於相國乎?」通曰:「諾。臣之里婦, 與里諸母相善也。里婦夜亡肉, 姑以為盜, 怒而逐之。婦晨去, 過所善諸母, 語以事而謝之。里母曰:『汝安行, 我今令而家追汝矣。』即束缊請火於亡肉家, 曰:『昨暮, 犬夜得肉, 爭斗相殺, 請火治之。』亡肉家遽追呼其婦。故里女非談說之士也, 束蘊乞火非還婦之道也, 然物有相感, 事有適可。臣請乞火於曹相國。」曰:「婦人有夫死三日而嫁者, 有幽居守寡不出門者, 足下即欲求婦, 何取?」曰:「取不嫁者。」通曰:「然則求臣亦猶是也, 彼東郭先生、梁石君, 齊之俊士, 隱居不嫁, 未嘗卑節下意以求仕也。愿足下使人禮之。」曹相國曰:「敬受命。」皆以為上賓。
又曰:袁盎逢丞相申屠嘉, 下車拜謁, 丞相從車上謝。盎還, 愧其吏, 乃之丞相舍上謁, 求見丞相, 曰:「且陛下從代來, 每朝, 郎官者上書疏, 未嘗不正輦受其言。言不可用, 置之;言可采, 未嘗不稱善。何也?欲以致天下賢士, 日聞所不聞, 以益聖。今君自閉鉗天下之口, 而日益愚。夫以聖主責愚相, 君受禍不久矣。」丞相乃再拜曰:「嘉鄙人, 乃不知, 將軍幸教。」引與之坐, 為上客。
范曄《後漢書》曰:更始, 尚書令謝躬留魏郡, 太守陳康守鄴, 自率諸將擊五萊賊。世祖因躬在外, 乃使吳漢襲其城。漢先令辯士說陳康曰:「蓋聞之, 上智不處危以僥幸;中智能因危以為功;下愚安於危以自亡之。智在人所由, 不可不察。今京師敗亂, 四方雲擾, 公所聞也。蕭王兵強士附, 河北歸命, 公所見也。謝躬內背蕭王, 外失眾心, 公所知也。公今據孤危之城, 待滅亡之禍, 義無所立, 節無所成, 不若開門內軍, 轉禍為福, 免下愚之敗, 收中知之功。此計之至者也。」康然之, 於是開門內漢。
又曰:袁紹奔冀州, 董卓購募求紹。時侍中周秘、城門校尉伍瓊等陰為紹說卓曰:「夫廢立大事, 非常人所及。袁紹不識大體, 恐懼出奔, 非有它志。今急購之, 勢必為變。袁氏樹恩四世, 門生故吏遍於天下, 若收豪杰以聚徒眾, 英雄因之而起, 則山東非公之有也。不如赦之, 拜一郡守, 紹喜於免罪, 必無患矣。」卓經為然, 乃遣授紹渤海太守。
又曰:袁紹以書要公孫瓚, 以襲冀州, 收韓馥。紹乃使外甥陳留高幹及潁川荀諶等說馥曰:「公孫瓚乘勝來南, 而諸郡應之。袁車騎意未可量也。竊為將軍危之。」馥懼曰:「然則為之奈何?」諶曰:「君自料寬仁容眾, 為天下所附, 孰與袁氏?」馥曰:「不如也。」「臨危叱決, 智勇邁於人, 又孰與袁氏?」馥曰:「不如也。」「世布恩德, 天下之蒙其惠, 又孰與袁氏?」馥曰:「不如也。」諶曰:「今將軍資三不如之勢, 久處其上, 袁氏一時之杰, 必不為將軍下也。且公孫提征伐之卒, 其鋒不可當。夫冀州天下之重資, 若兩軍并力, 兵交城下, 危亡可立而待也。夫袁氏將軍之舊, 且同盟。當今之計, 莫若舉冀州以讓袁氏, 厚德將軍, 公孫瓚不能復與之爭矣。是將軍有讓賢之名, 而身安於太山也。愿勿有疑。」馥性怯, 因然其計。
又曰:沮授說袁紹曰:「將軍累葉臺輔, 世濟忠義。今朝廷播越, 宗廟殘毀, 觀諸州郡, 雖外托義兵, 內實相圖, 未有匡正社稷恤民之意。且今州城粗定, 兵強士附, 西迎大駕, 即宮鄴都, 挾天子令諸侯, 畜士馬以討不庭, 誰能御之?」
又曰:曹操與袁紹相持於官渡, 紹遣人求助, 劉表許之, 而不至, 亦不助曹操, 且欲觀天下之變。從事中郎南陽韓嵩、別駕劉先說袁曰:「今豪杰并爭, 兩雄相持, 天下之重在於將軍。將軍若欲有, 起乘其弊可也;如其不然, 因將軍所宜從。豈可擁甲十萬, 坐觀成敗, 求援而不能助, 見賢而不肯歸!此兩怨必集於將軍, 恐不得復中立矣。」
又曰:曹操軍至新野, 蒯越、韓嵩、傅巽等說劉琮曰:「逆順有大體, 強弱有大勢。以人臣拒人主, 逆道也;以新造之楚御中國, 必危;以劉備敵曹公, 不當也。三者皆短, 欲以抗王師之鋒, 必亡之道也。將軍自料何與劉備?」琮曰:「不若也。」巽曰:「誠以劉備不足御曹公, 則雖保全楚不能自存也, 誠以劉備足御曹公, 則備不為將軍下也。愿將軍勿疑。」琮乃請降。
又曰:閻忠說皇甫嵩曰:「將軍指揮足以展風雲, 叱咤可以興雷電。」

《東觀漢記》曰:隗囂將王玄說囂曰:「昔更始, 四方響應, 天下喁喁, 謂之太平, 一旦壞敗。今南有子陽, 北有文伯, 江湖海岱, 王公十數, 而欲牽儒生之說, 棄千乘之基, 計之不可者也。今天水完富, 士馬最強, 北取西河, 東收三輔, 案秦舊跡, 表里山河, 玄請以一丸泥為大王東封函谷關, 此萬世一時也。若計不及此, 且畜養士馬, 據隘自守, 曠日持久, 以待四方之變, 圖王不成, 其弊猶足以霸。」囂然其計。
又曰:更始, 大司馬朱鮪守洛陽, 吳漢諸將圍守, 數月不下。世祖以岑彭嘗為鮪校尉, 令彭說鮪曰:「赤眉已得長安, 今公誰為守乎?蕭王受命, 平定燕、趙, 百姓安土鮪歸心, 賢俊四面雲集。今北方清凈, 大兵來攻洛, 保一城欲何望乎?不如亟降。」鮪曰:「大司徒公被害時, 鮪與其謀, 又諫更始無遣上北伐, 自知罪深, 故不敢降耳。」彭還, 詣河陽白上, 上謂彭復往曉之:「夫建大事者, 不忌小怨。今降, 官爵可保, 況誅罰乎?」上指水曰:「河水在此, 吾不食言。」彭奉上旨, 復至城下說鮪, 因曰:「彭往者得執鞭侍從, 蒙薦舉拔擢, 深受厚恩, 思以報義, 不敢負公。」鮪從城上下索曰:「當如此來。」彭趨索欲上。鮪見其不疑, 即曰:「旦蚤與我會, 上東門外。」彭如期往, 與鮪交馬語。鮪輕騎詣, , 彭為殺羊具食。鮪身為降虜, 未見吳公, 諸將不敢食。彭即令鮪自縛, 與俱見吳公。將詣行在所河津亭, 上即時解鮪縛, 復令彭夜送歸洛陽。
又曰:更始使侍御史黃黨即封世祖為蕭王, 罷兵, 耿弇曰:「今使者來, 欲罷兵, 不可聽也。兵一罷, 不可復會也。」上曰:「國家已都長安, 天下大定, 何用兵為?」弇曰:「青、徐之賊, 銅馬、赤眉之屬數十輩, 輩數十萬眾, 皆東至海, 所向無前, 聖公不能辨也, 敗必不久。」帝起坐曰:「卿失言, 我擊卿。」弇曰:「大王哀厚弇如父子, 故披赤心為大王陳事。」上曰:「我戲卿耳。何以言之?」弇曰:「百姓患苦, 王莽苛刻日久, 聞劉氏復興, 莫不欣喜, 望風從化, 而去虎口, 就慈母, 倒戟橫矢, 不足以喻。明公首事, 南破昆陽, 敗百萬師;今復定河北, 以義征伐, 表善懲惡, 躬自克薄, 以待士民, 發號響應, 望風而至, 天下至重, 公可自取, 無令他姓得之。」上曰:「卿若東得, 無為人道之。」弇曰:「此重事, 不敢為人道也。」
又曰:馮異因間進說曰:「天下同苦王氏, 思漢久矣。更始諸將縱橫暴虐, 所至虜掠, 百姓失望。今公專命方面, 施行恩德。夫有桀紂之亂, 乃見湯、武之功;民人饑渴, 易為充飽。宜急分遣官屬, 徇行郡縣, 理冤結, 布惠澤。」上納之。
又曰:隗囂既立, 便聘平陵方望為軍師。望至, 說囂曰:「足下欲丞天順民, 輔漢今而起, 立者乃在南陽, 王莽尚據長安, 雖欲以漢為名, 其實無所受命, 將何以見信於眾?宜急立高廟, 稱臣奉祠, 所謂神道設教, 求助民神者也。且禮有損益, 質文無常。削地開兆, 茅茨土階, 以致其肅敬。雖未備物, 神明其舍諸?」囂從其言。
又曰:蜀郡功曹李熊說公孫述曰:「方今四海波蕩, 匹夫橫議。將軍割據千里, 地方十城, 若奮發盛德以投天隙, 霸王之業成矣。宜改名號, 以鎮百姓。」述曰:「吾亦慮之, 公言起我意。」於是自立為蜀王。熊復說述曰:「今山東饑饉, 人民相食;兵所屠滅, 城邑丘墟。蜀地沃野千里, 土壤膏腴, 果實所生, 無穀而飽。女工之業, 覆衣天下。名材竹幹, 不可勝用, 又有魚鹽銀銅之利, 浮水轉漕之便。北據漢中, 杜褒、斜之途, 東守巴郡, 拒桿關之口;地方數千餘里, 戰士不下百萬。見利則出兵而略地, 無利則堅守而力農。東下漢水以窺秦地, 南順江流以震荊、仰所謂用天因地, 成功之資也。君有為之聲, 聞於天下, 而名號未定, 志士狐疑, 宜即大位, 使遠人有所依歸。」述遂自立為天子。
又曰:荊邯東方漸平, 兵且西向, 說公孫述曰:「兵者, 帝王之大器, 古今所不能廢也。昔秦失其守, 豪杰并起, 漢祖無有前人之跡, 立錐之地, 起於戰陣之中, 躬自奮擊, 兵破身困數矣。然軍敗復合, 創愈復戰。何則?死而功成, 逾於卻就於滅亡。臣之愚計, 以為宜及天下之望未絕, 豪杰尚可招誘, 急以此時發國內精兵, 令田戎據江南之會, 倚巫山之固, 筑壘堅守, 傅檄吳、楚, 長沙已南必隨風而靡。令延岑出漢中, 定三輔, 天水、隴西拱手自服。如此, 海內震搖, 冀有大利。」
又曰:鄧禹聞上安集河北, 即杖策比渡, 追及於鄴。上欣其至, 禹進說曰:「更始雖都關西, 今山東未安, 赤眉、青犢之屬, 動以萬數, 三輔假號, 往往群聚。更始既未有所挫, 而自聽斷, 諸將皆庸人屈起, 志在財幣, 爭用威力, 朝夕自快, 非有忠良明知, 深慮遠圖, 欲尊主安民者。明公雖建蕃輔之功, 猶恐無所成立。於今之計, 莫如覽延英雄, 務悅民心, 立高祖之業, 救萬民之命。以公而慮天下, 不足定也。」上大悅, 因令左右號禹曰鄧將軍, 常宿止於中, 與定計議。
又曰:光武以寇恂為河內太守, 行大將軍事。恂同門生董崇說恂曰:「上新即位, 四方未定, 而君以此時據大郡, 此讒人所側目, 怨禍之府也。宜思功遂身退之計。」恂然其言, 因病不視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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