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八百九十五 獸部七

太平御覽
卷八百九十五.獸部七

馬三
《晉書》曰:王濟善解馬性。常乘一馬, 著連乾鄣泥, 前有水, 終不肯渡。濟云:「桿必是惜鄣泥。」使人解去, 便渡。故杜預謂濟有馬癖。
又曰:王師敗於蕩陰, 嵇紹被害。初, 紹之行也, 侍中秦準謂曰:「今日向難, 卿有佳馬否?」紹正色曰:「閣駕親征, 以正伐邪, 理必有征無戰。若使乘輿失守, 臣節有在?駿馬何為?」聞者莫不嘆息。
《載記》曰:慕容廆有駿馬曰赭白, 有奇相逸力。石季龍之伐棘城也, 皝將出避難, 欲乘之。馬悲鳴踶嚙, 人莫能近。皝曰:「桿馬見異, 先朝孤常仗之濟難, 今不欲者, 蓋先君之意乎?」乃止。季龍尋退, 皝益奇之。至是四十九歲矣, 而駿逸不虧。俊比之于鮑氏驄, 命鑄銅以為其像, 親為銘贊, 鐫其旁, 置之薊城東掖門。是歲像成而馬死。
又曰:符堅遣使西域, 稱揚堅之盛德, 并以繒彩賜諸國王。於是朝獻者十有餘國, 大宛獻天馬、千里駒, 皆汗血, 朱鬛五色, 鳳膺麟身, 及諸珍異五百餘種。堅曰:「吾思漢文之返千里馬, 咨嗟美詠。今獻馬其悉返之, 庶克念前王, 仿佛古人矣。」乃命群臣作止馬詩而遣之, 示無欲也。
又曰:武昭王皓字玄盛, 少而好學, 性沉敏寬和, 美器度。通涉經史, 尤善于文義。及長, 頗習武藝, 誦《孫吳兵法》。常與呂光太史令郭黁及其同母弟宋繇同宿, 黁起謂繇曰:「君當位極人臣, 李君有國土之分。家有騧草馬生白額駒, 此其時也。」呂光末, 京兆段業自稱涼州牧, 以敦煌太守趙郡孟敏為沙州刺史, 署玄盛效穀令。敏尋卒, 敦煌護軍馮翊郭謙、沙州治中敦煌索仙等, 以玄盛溫毅有惠政, 推為寧朔將軍、敦煌太守。玄盛初難之, 會宋繇仕於業, 告歸敦煌, 言於玄盛曰:「兄忘郭黁之言耶?白額駒今已生矣。」玄盛乃從之。
又曰:庾亮所乘馬的顱, 殷浩以為不利, 勸賣之。亮曰:「曷有己之不安移於人乎?」
《晉中興書》曰:恭帝之為瑯琊王, 好奇戲。閉一匹馬於門內, 令人射之, 喻遨幾箭而死。左右曰:「馬, 國姓, 而射之, 不祥甚矣。」乃止。俄而桓玄篡位。
《續安帝紀》曰:司馬休植導廣固, 慕容超有欲害心, 而休之不知。休之常所乘騅馬於床前養飼, 忽連鳴不食, 注目視鞍。休之試被之, 即不動也。訖還床坐, 馬又驚跳。因試騎視馬, 即驟出, 裁至門外, 奔而馳之。走行數里, 休之顧望所住, 已有寇至, 乘以南奔, 殆而獲免。后還荊州, 加騅馬揚武之號。
王隱《晉書》曰:馬隆子咸, 為成都王前鋒。長沙王所統冠軍司馬王湖, 率眾討咸於馬市。咸堅不動, 湖乃使數十騎下馬, 縛戟於鞍, 而令向咸。又使數十騎各刺所放馬, 馬驚奔咸軍, 軍壞。湖因馳逐猛戰, 臨陣斬咸。
干寶《晉紀》曰:桓范出赴曹爽, 宣王謂蔣濟曰:「智囊往矣。」濟曰:「智則智矣, 駑馬戀芻豆, 爽必不能用也。」
鄧粲《晉紀》曰:王湛有隱德, 兄弟宗族, 皆以為癡。居墓次, 不交當世。兄子濟性呵揄, 所乘駿快, 意甚襖戤。湛曰:「桿馬雖快, 力薄不堪苦。近見督郵馬, 當勝此。」濟不然之, 取督郵馬, 穀食十數日, 與湛試之。湛未常乘馬, 率然便騎, 馳騁步驟不異於濟, 而馬不相勝。湛曰:「直行平路, 何以別馬?惟當於蟻封。」於是就蟻封盤馬, 記揄果倒躓。濟乃服。
崔鴻《十六國春秋》曰:驍騎將軍呂光封西域, , 上疏曰:「惟龜茲據三十六國擲晷, 制彼王侯之命。入其國城, 天驥、龍麟、腰褭、丹髦, 萬計盈廄。雖伯益再生, 衛賜復出, 不能辨也。」
又曰:太上四年, 高麗使至, 獻美女十人, 千里馬一匹。兗州民脫喧率眾二千來降, 獻千里馬一匹, 羊須去地九寸。拜蒲長水校尉、廩丘公。
《宋書》曰:宋大明五年, 吐谷渾拾寅遣使獻舞馬。
沉約《宋書》曰:鮮卑二子, 長曰吐谷渾, 少曰若洛廆, 別為慕容氏。渾庶長, 廆正嫡。父在時, 分七百戶與渾。渾與廆二部俱牧馬, 馬斗相傷。廆怒讓渾, 渾曰:「斗在馬而怒及人耶?乖別甚易, 今當去汝萬里。」於是擁馬西行。廆悔悟, 深自咎責, 遣舊父老及長吏乙那樓追渾令還。渾曰:「我是卑庶, 理無并大。今以馬致別, 殆天所啟諸?君試擁馬令東, 馬若還東, 我當相隨去。」即使二千騎共遮馬令回, 馬回不盈三百步, 倏然悲鳴西走, 聲若頹山。如是者十餘回, 一回一遠。樓跪曰:「可汗, 此非復人事。」
又曰:劉瑀為右衛將軍, 年位本在何偃前。孝武初, 偃為吏部尚書, 瑀圖侍中不得, 與偃同從郊祠。時偃乘在前, 瑀策駟居后, 相去數十步。瑀蹋徒合切。馬及之, 謂偃曰:「君轡何疾」?偃曰:「牛駿馭精, 所以疾耳。」偃曰:「君馬何遲?」曰:「騏驥羅於羈絆, 所以居后。」偃曰:「何不著鞭, 使致千里?」答曰:「一蹙造青雲, 何至與駑馬爭路!」
蕭子顯《齊書》曰:楊玉夫殺宋蒼梧王, 將首與王敬則, 敬則送太祖。太祖夜乘常所騎赤馬入殿。及踐祚, 號此馬為龍驤將軍。
《後魏書》曰:高肇字首文, 文昭皇太后之兄也。大舉征蜀, 以肇為大將軍, 都督諸軍。面辭, 世宗於東堂親奉規略。是日, 肇所乘駿馬停於神虎門外, 無故驚倒, 又轉臥渠中, 鞍具瓦解, 眾咸怪異。肇辭出, 見而惡焉。世宗崩, 肇還, 高陽王與領軍于忠遣壯士殺之。
《後周書》曰:于謹常率騎追茹茹, 前後十七戰, 盡降其眾。常為賊所圍, 謹乘駿馬一紫一騧, 賊所先識。乃使二人各乘馬突陣, 賊以為謹也, 皆爭逐之。謹乃入塞。
《三國典略》曰:西魏孝武將為齊太祖所殺, 孝武索所乘波斯騮馬, 命太宰南陽王躍之。將舉其鞍, 馬蹶而死, 帝惡之。日晏還宮, 至后門, 馬驚不前, 捶植締折。入謂潘彌曰:「今日幸無他不?」彌曰:「過夜半則大吉。」須臾, 帝飲酒, 遇鴆而崩。時年二十五, 謚曰孝武。殯于草堂佛寺, 十余年乃葬。
又曰:高歡歸爾朱榮。劉貴事榮, 盛言歡美, 榮未之奇也。歡更衣服, 重求見焉, 因隨榮之廄。廄有害馬, 榮命剪之。歡不絆剪, 竟不蹄嚙。已而起曰:「凡御惡人, 亦如此矣。」榮遂坐歡於床下, 屏左右而訪時事。歡曰:「聞公有馬十賭奕, 色別為群, 將此竟何用也?」榮曰:「且言爾意。」歡曰:「方今天子愚弱, 太后淫亂;誓方云擾, 朝政不行。以明公雄武, 乘時奮發, 但將討鄭儼、徐紇為辭, 舉鞭足以定天下。此是賀六渾意。」榮大悅, 曰:「爾意即我意也。」自是每參軍謀。
又曰:齊盧潛與特進慕容儼勢。儼之將死, 謂其子曰:「盧尚書教我為人, 我死之後, 將吾骍馬與之。」其子遂以他馬與潛。儼喪出, 得停不肯進, 巫祝為儼戍曰:「何意不與盧尚書骍馬?」其子遵命, 儼聖乃行。
又曰:齊馮子琮被執於省內, 以弓弦絞殺之。使內參以庫車載其尸歸, 人無知者。子琮所乘之馬曳韁走, 以頭扣車, 狀如號哭, 見者異之。車至其門, 諸子方握槊, 聞庫車來, 以為賜也, 大喜。開視乃哭。
又曰:齊王北伐, 太保領太仆安定王賀拔仁進馬, 并非駿足。齊主讓之, 仁對曰:「御馬超逸, 群下不逮。」齊主大怒, 免為庶人, 命之負炭, 輸於晉陽。
又曰:周裴果字戎昭, 魏齊州刺史遵之子也。從軍征討, 乘黃嫜許, 衣青袍, 每先登陷陣, 時人號為黃驄年少。
又曰:周賀若敦與陳侯瑱相拒。敦軍數有叛人乘馬投瑱者, 輒納之。乃別取一馬, 牽以赴舡中, 人逆以鞭之。如是者再三, 馬便畏舡不上。后伏兵於岸, 乃遣人乘以招瑱, 瑱兵迎接, 競來牽馬。敦發伏兵掩之, 盡殪。后有亡命者, 猶謂為詐, 不復納也。
又曰:梁普通中, 童謠言或云「青絲白馬」者, 侯景乃常乘白馬, 以青絲為勒, 用應謠言。
《隋書》曰:初, 有童謠曰:「黃班青嫜許, 發自壽陽涘。來時冬氣末, 去日春風始。」其後陳主果為韓擒所敗。擒本名擒虎, 黃班之謂也。破建康之始, 復乘青嫜許。往反時節皆相應。
《隋書》曰:吐火羅國有山穴, 中出神馬。每歲牧牝馬於穴, 所產必名駒。
又曰:吐谷渾有青海, 周回千餘里。中有小山, 其俗至冬輒放牝馬於其上, 言得龍種。常得波斯草馬, 放入海, 因生驄駒, 日行千里。故時稱青海驄焉。
又曰:長孫晟從晉王破突厥, 王大喜, 引晟入內同宴極歡。有突厥達官來, 預坐, 說言突厥之內, 大畏長孫總管。聞其弓聲, 謂為霹靂;見其走馬, 稱為閃電。王笑曰:「將軍震怒, 威行域外, 遂以雷霆為比, 一何壯哉!」
《唐書》曰:貞觀十三年三月乙巳吉辰, 廄產白馬, 朱鬛。
又曰:貞觀中, 骨利幹遣使朝貢。太宗遣云麾將軍康蘇密往撫慰之, 仍列其地為玄闕州。俄又遣使隨蘇密使入朝, 獻良馬十匹。太宗奇其駿異, 為擲昶名, 號為十驥:一曰騰霜白, 二曰皎雪驄, 三曰凝露驄, 四曰懸光驄, 五曰決波騟, 六曰飛霞驃, 七曰發電赤, 八曰流講罱, 九曰翔麟紫, 十曰奔紅赤。又為文以敘其事。
又曰:永徽中, 吐谷渾河源郡王慕容曷缽遣使獻駿馬。上問其馬擲曛性, 對曰:「臣國中之最者, 所以獻之。」上曰:「良馬人之所欲, 豈可輟彼不足而加我之有餘哉?」乃命還之。
又曰:永徽中, 駁馬國遣使朝貢。其地在突厥之北, 漸近北海, 去京師一萬四千里。戶十萬, 勝兵三萬人, 馬三十萬匹, 馬色并駁, 故以為名。
又曰:開玄十二年, 太原獻異馬駒, 其耳如筒, 左右各一十量冗, 肉尾無毛。
又曰:天寶中, 隴右節度皇甫惟明奏:「龍支縣人庫狄孝義, 有馬生龍駒。經九旬有九日, 身有麟而不生毛。臣就檢視, 時有慶云五色遙復馬上, 久而不散。伏望宣付史官, 以為實錄。」從之。
又曰:吐火羅國有頗梨山, 南崖穴中有神馬。國人母牧牝馬於其側, 時產名駒, 皆汗血焉。
又曰:李懷遠雖久居榮位, 而弘尚簡率, 其園宅無所改作。常乘款段馬, 左仆射豆盧欽望謂曰:「公榮貴如此, 何不買駿乘?」答曰:「桿馬幸免驚蹶, 無假別求。」聞者莫不嘆美。

《周史》曰:徐臺符仕晉, 為翰林學士、中書舍人。契丹之陷中原也, 臺符從虜帳北至於薊門。及戎人內潰, 乃竄身南歸。初, 臺符所乘馬好嘶鳴, 及自虜中回, 常露宿於草中, 雖胡騎連群經其左右, 而臺符馬若箝其口。然及行至漢地, 即嘶鳴如故。時人以為積善之所感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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