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百三十三 兵部六十四

太平御覽
卷三百三十三.兵部六十四

 

屯田

《漢書》曰:昭帝始元二年, 詔發習戰射士詣朔方, 調故吏將屯田張掖郡。〈調, 謂發選之也。故吏, 前爲官職者也。今其郡習戰射士于張掖爲屯田也。調, 音從釣切。將, 音子亮切。朔方、張掖、幷今郡地也。〉
又曰:孝宣神爵元年, 遣後將軍趙充國將兵擊先零羌。充國以擊虜殄滅爲期, 乃欲罷騎兵, 屯田以待其弊, 奏曰:「臣所將吏士馬牛食, 月用糧十九萬九千六百三十斛, 鹽千六百九十三斛, 二十五萬二百八十六石〈石, 百一十斤也。〉難久不解, 徭役不息, 又恐他夷卒有不虞之變。且羌虜易以計破, 難用兵猝。〈且沒切。言倉卒暴疾也。〉故臣愚以爲擊之不便, 計度臨羌, 東至浩, 〈浩, 音閱。音門。即金城郡度武縣地。臨羌在今西平郡也。〉羌虜故田及公田人所未墾可二千頃以上, 願罷騎兵, 留弛刑應募及淮陽汝南步兵與吏私從者合九萬二百八十二人, 月二萬七千三百六十三斛, 鹽三百八斛, 分屯要害處。冰解漕下, 繕鄉亭, 浚溝渠, 〈水運木繕補也。〉治湟ɑ西〈湟, 音皇。ɑ, 音峽。〉道橋七十所, 令可至鮮水左右。田事出賦人二十畝。〈田事出謂至春人出營田也。賦, 班與之也。〉至四月草生髮, 郡騎及屬國胡騎伉健各千倅、馬什二, 就草〈倅, 副也, 七碎切。什二者, 千騎則與副馬二百匹。〉爲田者。游兵以充入金城郡, 益積畜, 省大費。今大司農所轉至者足支萬人一歲食, 謹上田處及器用簿, 惟陛下裁計之。」詔曰:「如將軍之計, 虜當何時伏誅, 兵當何時得决?孰計其便, 復奏。」充國又奏曰:「今留步士萬人屯田, 地勢平易, 臣愚以爲屯田內有亡費之利, 外有守禦之備, 騎兵雖罷, 虜見萬人留田爲必擒之具, 其土崩歸德, 宜不久矣。」詔罷兵, 獨充國留屯田, 大獲地利。明年遂破先零也。
《魏志》曰:武帝旣破黃巾, 欲經略四方, 而苦軍食不足, 羽林監潁川棗祗建置屯田。于是, 以任峻爲典農中郎將, 募百姓屯田于許下, 〈今潁川郡許昌縣也。〉百萬斛。郡國列置田官, 數年之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。
又曰:廢帝齊王正始四年, 司馬宣王督諸軍伐吳, 因欲廣田積穀爲兼幷之計, 乃使鄧艾行陳項以東至壽春。〈自今淮陽郡項城縣以東, 至今壽春郡也。〉艾以爲田良水少, 不足以盡地利, 宜開河渠, 可以大積軍糧, 又通運漕之道, 乃著《濟河論》以喻其指。又以爲昔破黃巾, 因爲屯田積谷, 計都以制四方, 今三隅已定, 事在淮南。每大軍征舉, 運兵過半, 功費巨億, 以爲大役陳蔡之間, 上下田良可省, 許昌左右諸稻田幷水東下。令淮北三萬人, 淮南三萬人, 分水且田且守。小豐常收三倍于西, 計除衆費, 歲完五百萬斛以爲軍資。六七年間可積三千萬斛于淮上。此則十萬之衆五年食也。以此乘敵, 無不克矣。」宣王善之, 皆如艾計。遂北臨淮水, 自鍾離西南橫石以西盡泚水〈沘, 旁脂切。〉四百餘里置一營, 營六十人, 且田且守, 兼修廣淮陽、百咫二渠, 上引流, 下通淮潁, 大理諸陂, 于潁南潁北穿渠三百餘里, 溉田二萬頃。淮南淮北皆相連接, 自壽春到京師, 農官兵田鶏犬之聲, 阡陌相屬。每東南有事, 大軍出征, 泛舟而下, 達于江淮, 資食有儲而無水害。艾所建也。
《晋書》曰:羊爲征南大將軍, 鎮襄陽吳西城, 去襄陽七百里。每爲邊害, 羊祜患之, 意以詭計令吳罷守。于是戍邏减半, 分以墾田八百餘頃, 不乏其利。之始至也, 軍無百日之糧。及至季年, 有十年之積。太康元年平吳之後, 當陽侯杜元凱在荊〈今襄陽郡。〉修召信臣遺迹, 〈邵信臣所作Θ廬陂六門堰, 在今南陽郡虢縣界, 時爲荊州所統也。〉激用枌〈音雖。〉〈音育。〉諸水以浸田原萬頃, 分疆刊石使有定分, 公私同利, 衆庶賴之, 號曰:杜父舊水道。淮沔漢達江陵千八百里, 北無通路, 又巴丘湖沅湘之會, 表里山川, 實爲險固, 荊蠻之所恃也。當陽侯乃開楊口、起夏水、達巴陵千餘里。〈夏水口在今江陵郡江陵縣界。巴陵即今郡也。〉內泄長江之險, 外通零桂之漕。〈零陵, 桂陽, 幷今郡地。〉南土歌之曰:後代無叛由杜翁, 孰識知名與勇功。
又曰:梁武昭王擊玉門, 以諸城皆下之, 遂屯玉門陽關, 廣田積穀爲東伐之資。
又曰:東晋元帝督課農功, 二千石、長吏以入茤少爲殿。其宿衛要任皆令赴農, 使軍各自佃即以爲廩。太興中, 三吳大饑, 後軍將軍應詹上表曰:「魏武帝用棗祗、韓浩之議, 廣建屯田。又于征伐之中分帶甲之士隨宜開墾, 故下不甚勞, 大功克舉。間者, 流人奔東吳, 東吳今儉, 皆已返。江西良田曠廢未久, 火耕水耨, 爲功差易。宜簡流人, 興復農官, 功勞報賞皆如魏氏故事。一年中興百姓, 二年分稅, 三年計賦稅以使之, 公私兼濟, 則倉庾盈億, 可計日而行也。」
又曰:穆帝升平初, 荀羨爲北部都尉, 鎮下邳, 〈今臨淮郡縣也。〉起田于東陽之石鱉, 〈亦作臨淮郡界也。〉公私利之。
《齊書》曰:高帝敕相崇祖修理芍陂田, 曰:「卿但努力營田, 自然平殄虜寇。昔魏置典農而中都足食, 晋開汝潁而河汴委儲。卿其勉之。」
《後魏書》曰:文帝大統十一年, 大旱。十二年, 秘書丞李彪上表請別立農官, 取州郡戶十分之一爲屯人, 相水陸之宜, 料頃畝之數, 以贓贖雜物市牛, 科給令其肆力, 一夫之田歲貢六十斛, 甄其正課幷征戍雜役。行此二事, 數年之中則積而人足矣。帝覽而善之, 尋施行焉。自此公私豐贍, 雖有水旱不爲害也。
《北史》曰:後魏刁雍除薄骨律鎮將。雍以西土乏雨, 表求鑿渠溉公私田。又奉詔以高平、安定、統萬及薄骨律等四鎮出車牛五千乘, 運屯五十萬斛, 付沃野以供軍糧。道多深沙, 車牛難阻, 河水之次, 造船水運。又以所綰邊表常懼不虞, 造儲穀置兵備守, 詔皆從之。詔即名此城爲刁公城, 以旌功焉。
《北齊書》曰:廢帝乾明中, 尚書左丞蘇珍芝又議修石鱉等屯, 歲收數十萬石, 自是淮南防糧足。
又曰:孝昭帝皇建中, 平州刺史嵇曄建議開幽州督亢舊陂〈今范陽郡范陽縣界是。〉長城左右營屯田, 歲收稻粟數十萬石, 北境得以周贍。又于河內置懷義等屯以給河南之費, 自是, 稍止轉輸之勞。
又曰:武成帝河清三年, 詔緣邊城守, 堪墾食者營屯田, 置都子使以統之。子使當田五十頃, 歲終課其所入褒貶。
《隋書》曰:文帝開皇三年, 突厥犯塞, 吐谷渾寇邊, 轉輸勞弊, 乃命朔方總管趙仲卿于長城以北大興屯田。
《隋書》曰:郭衍授朔州總管, 所部有恒安鎮, 北接番境, 常勞轉運, 衍乃選沃饒地置屯田, 歲剩粟萬餘石, 民免轉輸之勞。
《唐書》曰:竇靜曆幷州大總管司馬, 遷長史。于時突厥數爲邊患, 師旅歲興, 軍糧不屬。靜上表于太原多置屯田, 以省饋運。時議者以人物雕零, 不宜動衆, 書奏不省。靜復上書, 辭甚切。于是, 征靜入朝, 與裴寂、蕭、封德彝等爭論于殿庭, 寂等不能屈, 竟從靜議。歲收數十萬斛。高祖善之。
又曰:開元二十五年令諸屯隸司農等者, 每三十頃以下、二十頃以上爲一屯, 隸州鎮諸軍者每五十頃爲一屯。其屯應置者皆從尚書省處分, 其舊屯重置者一依丞前封疆爲定, 新置者幷取荒間無籍廣占之地。其屯雖科五十頃, 易田之處各依鄉原量事加數。其屯官取勛, 官五品以上及武散官, 幷前資邊州縣府鎮戍八品以上文武官內, 簡堪者充, 據所收斛鬥等級爲功優。諸屯田應用牛之處, 山原川澤, 土有硬軟, 至于耕墾用力不同, 土軟處每一頃五十畝, 配牛一頭, 疆硬處一頃二十畝, 配牛一頭。即當屯之內有硬有軟, 亦准此法。其稻田每八十畝配牛一頭, 諸營田若五十頃外, 更有地剩, 配得丁牛者, 所收斛皆准頃畝折除。其大麥、蕎麥、乾蘿蔔等准粟計折斛鬥, 以定等級。天寶八年, 天下屯田百九十一萬三千九百六十石, 關內五十六萬三千八百一十石, 河北四十萬三千二百八十石, 河東二十四萬五千八百八十石, 河西二十六萬八十八石, 隴右四十四萬九百二石。〈後上元中于楚州右射陽湖置洪澤屯, 壽州置芍陂屯, 厥田沃壤, 大獲其利。〉
王元長《策秀才文》曰:今農戰不修, 文儒是競, 弃本徇末, 厥弊滋多。

戍役

《詩》曰:《采薇》, 遣戍役也。文王之時, 西有昆夷之患, 北有獫狁之難, 以天子之命, 命將卒, 遣戍役, 以守衛中國, 故歌《采薇》以遣之。
又曰:《揚之水》, 刺平王也。不撫其民而遠屯戍于母家, 周人怨思焉。
《左傳》曰: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, 瓜時而往, 曰:「及瓜而代。」期戍, 公問不至, 請代不許, 故謀作亂。
《漢書》曰:晁錯上言::守邊、備塞、勸農、力本, 當世急務也。臣聞秦北攻胡貊, 築塞河上;南攻楊粵, 置卒戍焉。非所以衛邊地而救民死也, 貪戾而欲廣地, 故功未立而天下亂。夫起兵不知其勢, 戰則爲人禽, 屯則卒積死。夫胡貉之地積陰之處也, 木皮三寸, 冰厚六尺, 食肉飲酪, 其人密理, 〈密理, 謂肥肉也。〉鳥獸毳毛, 其性能寒。楊粵〈音越。〉之地, 少陰多陽, 其人疏理, 鳥獸稀毛, 其性能暑。秦之戍卒, 不能其水土, 死者僨于地。〈僨, 僵也, 音奮。〉秦民見行如往弃市, 因以謫發之, 名曰謫戍也。凡民守戰至死而不降北者, 以計爲之也。故戰勝守固則有拜爵之賞, 攻城屠邑則得其財鹵以富家室, 故能使其衆蒙矢石、赴湯火, 視死如歸。秦之發卒也, 有萬死之害, 而無銖兩之報, 故其禍及己。陳勝行戍至于大澤, 爲天下先倡, 天下從之如流水。胡人衣食之業不著于地, 如飛鳥走獸于廣野, 美草甘水則止, 草盡水竭則移, 往來轉徙, 時至時去, 此胡人之業。然令卒守塞一歲而更, 不知胡人之能, 不如選常居者家室田作以爲備, 使爲之高城深塹, 具藺石, 布渠答, 〈藺石, 城上雷石也。渠答, 鐵蒺{草梨}也。〉調立城邑毋下千家, 爲中周虎落。」上從其言, 募民徙塞下。
又曰:錯復言:「臣聞古之徙遠方以實廣虛也, 相其陰陽之利, 嘗其水泉之味, 審其土地之宜, 觀其草木之饒, 然後營邑立城, 制里割宅, 通田作之道, 正阡陌之界, 先爲築室家, 有一堂二內, 〈二內, 內房也。〉置器物焉。此民所以輕去故鄉而勸之新邑, 爲置醫藥巫以救疾病, 以修祭祀, 男女有婚, 生死相恤, 此所以使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也。」
又曰:宣帝地節三年, 詔曰:「朕旣不德, 不能附遠, 是以邊境屯戍未息。今復飾兵重屯, 久勞百姓, 非所以綏天下也。其罷車騎將軍、右將軍屯兵。」
《後漢書》曰:橫野大將軍王常薨, 遣驃騎大將軍杜茂將衆兵屯北邊, 築亭候, 修烽燧。
又曰:十五年, 徙雁門、代郡、上穀三郡人置常山關以東。

又曰:二十五年, 南單于遣子入侍。于是雲中五原八郡人歸本土, 邊人在中國皆賜以裝錢, 轉輸給食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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