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六百五十四 釋部二

太平御覽
卷六百五十四.釋部二

奉佛
袁弘《後漢紀》曰:楚王英好游俠, 交通賓客, 晚節喜黃老, 修浮圖祠。八年, 上臨辟雍, 禮畢, 詔天下死罪得以縑贖罪。英遣郎中令詣彭城曰:「臣托在藩蔽, 尾馛率先天下, 過惡素積。喜聞大恩, 謹奉黃縑二十五匹, 白紈五匹, 以贖其愆。」楚相以聞。詔曰:「楚王誦黃老之微言, 尚浮圖之仁祠, 潔齋三月, 與神為誓, 有何嫌懼而贖其罪?令還縑紈, 以供桑門之盛饌。」
《晉書》曰:何充性好釋典, 崇修佛寺, 供給沙門以數百, 縻費靜篹而不吝也。親友至貧乏, 無所施遺, 以此獲譏於世。阮裕常戲之曰:「卿志大宇宙, 勇邁終古。」充問其故, 裕曰:「我圖數千戶郡尚不能得。卿圖作佛, 不亦大乎?」於時郗愔譏卼曇奉天師道, 而充與弟準崇信釋氏。謝萬譏之云:「一莪諂於道, 二何佞於佛。」《世說》亦云。
又曰:王恭性雖抗直, 而闇於機會, 自矜貴, 不閑用兵, 尤信佛道。臨刑猶誦經, 神色無懼。
《宋書·謝靈運傳》曰:會稽太守孟顗事佛精懇, 而為靈運所譏。嘗謂顗曰:「得道應須惠業, 文人生天當在靈運前, 成佛必在靈運後。」顗深恨此言。
又曰:袁粲字景倩。幼孤, 祖哀之, 名曰愍孫。孝武即位, 稍遷尚書吏部郎。文帝諱日, 君臣并於中興寺八關齋中食, , 愍孫別與黃門郎張淹更進魚肉食。尚書令何尚之奉法素謹, 密以白孝武, 并免官。
又曰:范泰暮年事佛甚精, 於宅西立祗洹精舍。
又曰:宋明帝頗好玄理, 以周颙有辭義, 引入殿內, 親近宿直。帝所為慘毒之事, 颙不敢顯, 誦經中因緣罪福事, 帝亦為之止。颙音辭辯麗, 長於佛理, 著三宗論, 言空假義。西涼州智林道人遺颙書, 深相贊美。言「捉鹿尾來四十餘載, 頗見宗錄, 惟此途白黑尾筳人得者, 為之發病, 非意此音, 猥來入耳。」其見重如此。
《齊書》曰:竟陵王子良嘗招致名僧, 講論佛法, 造經唄新聲。又文惠太子同好釋氏, 甚相友悌。子良敬信尤篤, 數於邸園營齋戒, 大集朝臣眾僧, 至賦食行水, 或躬親其事, 世頗以為收醋相體。武帝不豫, 子良啟進沙門, 於殿戶前誦經。武帝為感, 夢見優曇缽花于經案, 宣旨使御府以銅為華, 插御床四角。
又曰:晉安王子懋字雲昌, 武帝弟七子也, 廉讓好學。年七歲時, 母阮淑媛嘗病危篤, 請僧行道, 有獻花供佛者, 眾僧以銅罌盛水漬其莖, 欲花不萎。子懋流涕禮佛曰:「若使阿姨因此和勝, 愿諸佛令花竟齋不萎。」七日齋畢, 花更鮮紅。視罌中, 稍有根須。
又曰:吳興有項羽神護郡廳事, 太守到郡, 必須祀以軛下牛。李安人奉佛法, 不與神牛, 著履上廳事, 又於廳上設八關齋。俄而牛死。
又曰:滕曇恭, 南昌人也。年五歲, 母楊氏患熱, 思食寒爪, 土俗所不產。曇恭歷訪不能得, 銜悲哀切。俄遇一桑門, 問其故, 曇恭具以告桑門曰:「我有兩爪, 分一相遺。」還以與母, 舉室驚異。尋訪桑門, 莫知所在。及父母卒, 晝夜哀慟。時忽有神光自門而起, 俄見佛象及夾侍之儀, 容光顯著, 自嶼門而入。曇恭家人大小咸共禮拜, 久之拇署。遠近道俗咸傳之。
《梁書》曰:廬江何伯嶼與弟幼嶼俱厲節操。伯嶼卒。幼嶼好佛法, 剪落長齋, 持行精苦, 兄弟年并八十餘。
又曰:范云從父母兄縝, 字子貞。時竟陵王子良盛招賓客, 縝亦預焉。子良精信釋教, 而縝盛稱無佛。子良曰:「君不信因果, 何得有富貴貧賤?」縝答曰:「人生如樹花同發, 隨風而墮, 自有拂簾幌墮於茵席之上, 有閡籬墻落於溷糞之中。墮茵席者, 殿下是也;落糞溷者, 下官是也。貴賤雖復殊途, 因果竟在何處乎?」子良不能屈。
又曰:武帝大弘佛教, 而親自講說。太子亦素信三寶, 遍覽眾經。乃於宮內別立慧義殿, 專為法集之所, 招引名僧, 自立三諦法義。普通元年, 甘露降於慧義殿, 咸以為至德所感。
又曰:何胤居虎丘西寺講鞠效, 僧徒隨之, 常禁煞。有虞人逐鹿, 徑來趨胤, 伏不動。又有異鳥如鶴, 紅色, 集講堂, 馴狎如家禽。初, 開善寺藏法師與胤遇於秦望山, 后卉骷, 卒於鍾山。死日, 胤在波若寺見一名僧, 授胤香爐奩并函書, 曰:「貧道發自楊都, 呈何居士。」言訖, 失所在。開函, 乃是《大莊嚴論》, 世中未有。訪之香爐, 乃藏公所常用。又於寺內立明珠柱, 柱乃七日夜放光。昭明太子欽其德, 遣梳人何思澄致手令以褒美之。
又曰:建平王大球, 簡文第十七子也, 性明惠夙成。初, 侯景圍臺城, 武帝素歸心釋教, 每發誓愿, 恒云:「若有眾生應授諸苦, 諱身當代。」時大球年甫七歲, 聞而驚謂母曰:「官家尚爾, 兒安敢辭?」乃不時禮佛, 亦曰:「凡有眾生應獲苦報, 悉大球代授。」其早惠如此。
又曰:大中元年, 都下疫甚。帝於重云殿為萬姓設救苦齋, 以身為禱。九月辛未, 幸同泰寺, 設四部無遮大會。上釋服, 御法衣, 清凈大舍, 以便省為房, 用素瓦器, 乘小車, 私人執役。甲午, 昇法座, 為大眾講《涅槃經》。癸卯。群臣以億萬奉贖, 眾僧默然。乙酉, 百辟詣寺東門, 奉表請還宮, 三請乃許。帝三答書, 前后并稱頓首。中大同元年二月, 幸同泰寺, 講《三惠經》, 乃舍身為奴。皇太子己下群臣出錢億萬奉贖。是夜, 同泰寺為天火所燒略盡。二年, 帝昇光嚴殿, 講《三惠經》, 又舍身, 群臣以億萬奉贖, 僧眾嘿然。百辟詣鳳莊門, 上表請帝, 帝三答, 皆稱頓首。丁亥, 服袞冕還宮。高祖自初舍身, 后或書經坐禪, 盡日不食。又於元光殿坐師子座, 講金字經。
又曰:貞陽侯明俘執至魏, 魏帝引見, 明及諸將送晉陽, 渤海王高澄禮明甚重, 謂曰:「王與梁主和好, 十有餘年, 聞彼禮佛文常云:為魏主及先王。」此甚是梁主厚意, 不謂一朝失信, 致使紛擾, 因欲與梁通和。
又曰:初, 武帝軍東下, 用不足, 建安王偉取襄陽寺銅佛以為錢, 富僧藏鏹, 多加毒害。后遂惡疾, 性多恩惠, 尤愍窮之。每祁寒蛔堠, 則遣人載樵米, 隨乏絕者賦給之。晚年崇信佛理, 尤精玄學, 著《二旨義》, 制《性情》《幾神》等論義, 僧寵及周舍、殷鈞、陸倕, 并各精解, 而不能屈。
又曰:到溉少有美名, 家門雍睦, 兄弟特相友愛。初與弟洽恒同居一齋, 洽卒后, 便舍宅為寺。蔣山有延賢寺, 溉家世所立, 溉所得祿俸皆充二寺, 因斷腥膻, 終身蔬食, 別營小室, 朝夕從僧徒禮誦。武帝每月三致凈饌, 恩禮甚篤。性不好交游, 及臥疾, 門可羅雀。太清二年卒, 臨終勒子孫薄葬之禮。言訖, 便屏家請人僧讀經贊唄。及卒, 顏色如恒, 手屈三指, 即佛道所云得果也。
又曰:周玄正善玄理, 為當世所宗, 藏法師於開善寺講說, 門徒數百。弘正年少, 未知名, 著紅裈, 錦絞髻, 踞門而聽。眾卻曙之, 弗譴也。既而乘間進難, 舉座盡傾聽, 法師疑非世人, 覘之, 大相賞狎。
又曰:劉惠斐字宣文, 彭城人也。少博學, 能屬文, 起家梁安成王法曹行參軍。常卉骷, 途徑尋陽, 游於匡山, 遇處士張孝秀, 相得甚懽, 遂有終焉之志。因不仕, 居東林寺。又於山北構園一所, 號曰離垢園, 時人仍謂為離垢先生。惠斐先明釋典, 攻篆隸, 在山手寫佛經二千餘卷, 常所續者百餘卷。晝夜行道, 孜孜不怠, 遠近欽慕之。簡文臨江州, 遺以几杖。論者云:自遠法師沒后, 將二百年始有張、劉之盛矣。
又曰:庾詵, 普通中詔以為黃門侍郎, 稱疾不起。晚年尤遵釋教, 宅內立道場, 環繞禮懺, 六時不輟。誦《法華經》, 每日一遍。后夜中忽見一道人, 自稱愿公, 容止甚異, 呼詵為上行先生, 授香而去。中大通四年, 因寢忽驚覺曰:「愿公復來, 不可久駐。」顏色不變, 言終而亡。舉室咸聞空中唱「上行先生己去彌弓凈域矣。」武帝聞而下詔, 謚節處士, 以顯高烈。
又曰:張孝秀, 字文逸。長六尺餘, 白晳, 美須眉, 仕州治中從事史。后歸山, 居東林寺, 有田數十頃, 部曲數百人, 率以力田, 盡供山眾, 博涉群書, 專精釋典。僧有虧戒律者, 集眾佛前作羯磨而笞之, 多能改過。
又曰:馬樞字理要, 扶風郿人也。博極經史, 尤善佛教。劭陵王綸為南徐州刺史, 素聞其名, 引為學士。綸時自講《大品經》, 令樞講《維摩》、《老子》、《周易》。同日發題, 道俗聽者二千人。王欲極觀優劣, 乃謂眾曰:「與馬學士論義, 必使屈服, 不得空立主客。」於是學者各起問端, 樞依次剖判, 開其宗旨, 論者拱默聽授而己。綸甚佳之。
《陳書》曰:后主沈皇后諱婺華, 身居儉約, 惟尋閱圖史及釋典為事。常遇歲旱, 自暴而誦佛經, 應時雨降。陳亡入隋, 及煬帝崩, 自廣陵過江, 於毗陵天靜寺為尼, 名觀音。
又曰:孫玚常於山齋設講肆, 集玄儒之士, 冬夏資奉, 為學者所稱, 而處己率易, 不以名位驕物。時皇興寺朗法師該通釋典, 玚每造講筵, 時有抗論, 法侶莫不傾心。
又曰:徐陵少而崇信釋教, 經論多所解釋。后主在東宮, 令陵講《大品經》, 義學名僧, 自遠云集, 描嗖筵商較, 四座莫能與之抗。
又曰:徐孝克后東游, 居錢塘之任義里, 與論釋典, 遂通三論。每日二時, 旦誦佛經, 晚講禮傳, 道俗授旨數百人。天嘉中, 呈顛令, 非其好也。太建四年, 徵為秘書丞, 不就。乃蔬食長齋, 持菩薩戒, 晝夜講誦《法華經》。陳亡, 入長安。隋文帝聞其名行, 召令於尚書都堂講《金剛般若經》, 尋授國子博士, 以疾卒, 年七十三。臨終, 正坐念佛, 室內有非常香氣, 鄰里皆驚異之。
又曰:傅縡幼聰敏, 七歲誦古詩賦至十餘萬言。長好學, 能屬文, 陳文帝召為撰史學士。縡篤信佛教, 從興皇惠明法師授三論, 盡通其學。時有大心寺暠法師著《無諍論》以詆之, 縡乃為《明道論》, 用釋其難。
《隋書》曰:姚察, 煬帝即位, 授太子內舍人。大業二年, 終於東都。遺命薄葬, 每日設清水齋食菜果□□□菜。初, 察欲讀一藏經, 并己究竟。將終, 曾無痛惱, 但西向坐, 正念云一切空寂。其後身體柔軟, 顏色如恒。
《唐書》曰:白居易, 會昌中罷太子少傅, 致仕, 與香山僧如滿結香山社。每肩與往來, 自稱香山居士。常寫其文集送江州東西二林寺、洛城香山聖善寺, 如佛書雜傳例流行之。遺命葬於香山如滿師塔之側。
又曰:斐休家世奉佛, 休尤深於釋典。太原、鳳翔近名山, 多僧寺。視事之隙, 游踐山林, 與義學僧講求佛理。中年后, 不食葷血, 恒齋戒, 屏嗜欲, 香爐貝典不離齋中, 詠歌贊唄, 以為法樂。與尚書紇干泉皆以法號相字。時人重其高潔而鄙其太過。
又曰:元和中, 憲宗迎鳳翔法門寺佛骨至京師, 留禁中三日, 乃送諸寺。王公士庶奔走施舍如不及, 韓愈上疏, 極陳其弊, 貶潮州刺史。
《洛陽伽藍記》曰:奉朝請孟仲暉者, 武威人也。父金城太守。暉志性聰朗, 學兼釋氏四諦之義, 窮其指歸。恒與沙門論議, 時號為玄宗先生。

《談藪》曰:王玄謨爽邁不群, 北征失律, 法當死。夢人謂之曰:「汝誦《觀音經》千遍可免禍。」謨曰:「命懸旦夕, 千遍何由可得?」乃口授云:「觀世音南無佛, 與佛有因, 與佛有緣, 佛法相緣, 常樂我凈。朝念觀世音, 暮念觀世音, 念念從心起, 念佛不離心, 而誦滿千遍。」將就戮, 將軍沈慶之諫, 遂免。
又曰:梁高祖崇信佛道, 於建業起同泰寺, 又於故宅立光宅寺, 皆窮極工巧, 殫竭財力。百姓怨苦, 殆不聊生。自以其身施同泰寺為奴, 朝廷共斂珍寶贖之。有事佛精苦者, 輒加以菩薩之號。其下書皆云皇帝菩薩。
又曰:崔光常晝坐讀佛經, 有鴿入懷, 緣臂上肩久之, 道俗嗟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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