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六百九 學部三

太平御覽
卷六百九.學部三

《易乾鑿度》曰:易者, 易也, 變易也, 不易也。管三成德, 為道苞龠。鄭玄注曰:「管猶兼也, 一言而兼此三事, 以成其德。道苞龠, 齊魯之間, 名門戶及藏器之管為管龠。」
《禮記經解》曰:潔靜精微而不賊, 則深於《易》者也。
《論語》曰:孔子曰:「加我數年, 五十以學《易》, 可以無大過矣。」
《易》曰:易有太極, 是生兩儀, 兩儀生四象, 四象生八卦, 八卦定吉凶。
《系辭》曰:《易》之為書也, 不可遠, 為道也屢遷, 變動不居, 周流六虛, 上下無常, 剛柔相易, 不可以為典要。
又曰:《易》之興也, 其於中古乎?作《易》者, 其有憂患乎?是故:《履》, 德之基也;《謙》, 德之柄也;《復》, 德之本也;《恒》, 德之固也;《損》, 德之修也;《益》, 德之裕也;《困》, 德之辨也;《井》, 德之地也;《巽》, 德之制也。
又曰:夫《易》, 聖人所以極深而研幾也。惟深也, 故能通天下之志;惟幾也, 故能成天下之務。
《說卦》曰:昔者聖人之作《易》也, 將以順天地之理, 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, 立地之道曰柔與剛, 立人之道曰仁與義, 兼三才而兩之, 故《易》六畫而成卦;分陰分陽, 迭用柔剛, 故《易》六位而成章。
又曰:昔者聖人之作《易》也, 幽贊於神明而生蓍, 參天兩地而倚數, 觀變於陰陽而立卦, 發揮於剛柔而生爻, 和順於道德而理於義,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。昔者聖人之作《易》, 將以順性命之理也。
《春秋說題辭》曰:《易》者, 氣之節, 含精宣律歷:上經象天, 下經計歷, 《文言》立符, , 信。《象》出期節, , 兩也。出期節者, 若以至日閉關, 商旅不行, 后不省方之比也。《彖》言變化, 《系》設類跡。
《孝經援神契》曰:《易》長於變, 《書》考命行授《河》。宋均注曰:授河者, 授《河》《洛》以考命行也。
《帝王世紀》曰:庖羲氏作八卦, 神農重之, 為六十四卦。黃帝、堯、舜引而伸之, 分為二《易》。至夏人因炎帝曰《連山》;殷人因黃帝曰《歸藏》;文王廣六十四卦, 著九六之爻, 謂之《周易》。
《周易正義》曰:伏羲重卦, 周公作爻辭, 此說與《帝王世紀》不同。又孔氏作十篇, 亦曰《十翼》。初, 卜商為《易傳》, 至西漢, 傳之有能名家者有施讎、孟喜、梁丘賀、京房、費直、高相;又東漢鄭玄、魏王弼, 并注《易》。施、孟諸家, 自漢及魏得并立, 而傳者甚眾。至西晉, 梁、施、高三氏亡, 孟、京二氏有書無師, 而鄭玄、王弼所傳則費氏之學。
《漢書·藝文志》曰:宓犧氏仰觀象於天, 俯觀法於地, 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, 近取諸身, 遠取諸物, 於是始作《八卦》, 以通神明之德, 以類萬物之情。文王於是重《易》六爻, 作上下篇, 孔氏為之《彖》、《象》、《系辭》、《文言》、《序卦》之屬十篇, 故曰「《易》道深矣」。人更三聖, 韋昭曰:伏羲、文王、孔子也。世歷三古, 《易·系辭》曰:「《易》之興也, 其于中古乎?」然則伏羲為上古, 文王為中古, 孔子為下古也。及秦燔書, 而筮卜之事傳者不絕。
《漢書》曰:京房學《易》於焦延壽, 常曰:「得我道以亡身者, 京生也。」
《東觀漢記》曰:任丹傳孟氏《易》, 作《通論》七卷, 世傳之, 號曰《任君通論》。
《後漢書》曰:孔融《答虞仲翔書》曰:「示所著《易傳》, 自商瞿以來, 舛錯多矣。去聖彌遠, 眾說騁辭, 曩聞延陵之理《樂》, 今睹吾君之治《易》, 知東南之美者, 非但會稽之竹箭焉。又觀象雲物, 察應寒溫, 原本禍福, 與神會契, 可謂探賾窮道者也。
《晉書》曰:王湛字處沖, 司徒渾之弟也。初有隱德, 人莫能知, 兄弟宗族皆以為癡, 其父永獨異焉。兄子濟每輕之, 嘗詣湛, 見床頭有《周易》, 問曰:「叔父何用此為?」湛曰:「體中不佳, 時復看耳。」濟請言之, 湛因剖析玄理, 微妙有奇趣, 皆濟所未聞也。濟遂留連彌日累夜, 自視缺然。乃嘆曰:「家有名士三十年而不知, 濟之罪也。」
《北齊書》曰:權會本貧生, 無仆隸。初任助教之日, 恒乘驢上下, 且職事處多, 每須經歷, 及其退食, 非晚不歸。曾夜出城東門, 鍾漏已盡, 會惟獨乘驢。忽有二人牽頭, 一人隨后, 有異生人, 漸漸失路, 不由本道。會心甚怪之, 遂誦《易經》上篇, 一卷不盡, 前後二人忽然離散。
《齊書》曰:張緒長於《周易》, 言精理奧, 見宗一時。常云何平叔所不解《易》中七事。
《梁書》曰:伏曼容字公儀, 平昌安丘人。少篤學, 善考《易》, 倜儻好大言。常曰:「何晏疑《易》中九事, 以吾觀之, 晏了不學也。」
《唐書》曰:文宗時, 裴通自祭酒改詹事, 因中謝。上知通有《易》學, 因訪以精義, 仍命進所習經本, 著《易玄解》并《總論》二十卷, 《易御寇》十三卷, 《易洗心》二十卷。
《世說》曰:殷荊州仲堪曾問遠公云:「《易》以何為體?」答曰:「《易》以感為體。」曰:「銅山西崩, 靈鍾東應, 便是《易》也。」
《淮南子》曰:孔子讀《易》, 至於《損》《益》, 未嘗不喟然而嘆, 曰:「或欲利之, 適足以害之;或欲害之, 適足以利之。利害禍福之門, 不可不察。」
《劉向別傳》曰:所校讎中《易傳》, 《淮南九師道訓》, 除復重定, 著二篇。淮南王聘善為者九人, 從之采獲, 故中書署曰《淮南九師書》。
王叔師《正部》曰:《易》與《春秋》同經綜一機之織, 經營天道以成人事。
《金樓子》曰:按《周禮》筮人氏掌《三易》:夏曰《連山》, 殷曰《歸藏》, 周曰《周易》, 解此不同。按杜子春云:「《連山》, 伏羲也;《歸藏》黃帝也」難曰:「按《禮記》曰:我欲觀殷道得乾坤焉, 今《歸藏》先以坤後乾, 則知是殷明矣。推《歸藏》既為殷制, 《連山》理是夏書。」

卜商《詩序》曰:詩者, 志之所之也, 情動於中而形於言也。
又曰:在心為志, 發言為詩。
《漢書》曰:通其言謂之詩。
《左傳·襄十六年》曰:晉侯與諸侯宴于溫, 使諸大夫舞, 曰:「歌詩必類。」歌古詩當使各從義類。齊高厚之詩不類。齊有二心故。荀偃怒且曰:「諸侯有異志矣。」使諸大夫盟高厚, 高厚逃歸。齊為大國, 高厚若此, 小國必當有從者。
又襄二十七年曰:鄭伯享趙孟子于垂隴, 子展、伯有、子西、子產、大叔、二子石從。二子石, 印段、公孫段。趙孟曰:「七子從君, 以寵武也。請皆賦以卒君貺, 武亦觀七子之志。」子展賦《草蟲》, 《草蟲》, 《召南》詩, 曰:「未見君子, 憂心忡忡。」比趙孟為君子。趙孟曰:「善哉, 民之主也。抑武也, 不足以當之。」伯有賦《鶉之賁賁》, 《賁賁》, 《鄘》詩, 曰:「人之無良, 我以為兄, 我以為君。」趙孟曰:「床第之言不逾閾, 況在野乎?非使人之所得聞也。」子西賦《黍苗》之四章, 《黍苗》, 《小雅》詩, 曰:「肅肅謝功, 召伯營之;列列征師, 召伯成之。」比趙孟于召伯。趙孟曰:「寡君在, 武何能焉?」子產賦《隰桑》, 《隰桑》詩義取「思見君子, 盡心以事之。」趙孟曰:「武請受其卒章。」卒章曰:「心乎爰矣, 遐不謂矣, 中心藏之, 何日忘之。」趙孟欲子產之見規誨。子太叔賦《野有蔓草》, 《野有蔓草》, 《詩·鄭風》, 取其「邂逅相遇, 適我愿兮。」趙孟曰:「吾子之惠也。」太叔喜于機遇, 故趙孟愛其惠。印段賦《蟋蟀》, 《蟋蟀》, 《詩·唐風》曰:「無以太康, 職思其居, 好樂無荒, 良士瞿瞿」。言瞿瞿然顧禮儀之所。趙孟曰:「善哉, 保家之主也。吾有望矣。」公孫段賦《桑扈》, 《桑扈》, 《詩·小雅》, 義取「君子有禮文, 故能受天之祐」。趙孟曰:「匪交匪敖, 福將焉往?若保是言也, 欲辭福祿得乎?」卒享, 文子告叔向曰:「伯有將為戮矣。詩以言志, 志誣其上而公怨之, 以為賓榮, 言誣則鄭伯未有其實, 趙倡賦詩以自寵。其能久乎?幸而後亡。」言必先亡。叔向曰:「然, 已侈。所謂不及五稔者, 夫子之謂矣。」
又曰:楚靈王與子革語, 左史倚相趨過, 倚相, 楚史名也。王曰:「是良史也, 子善視之。是能讀《三墳》、《五典》、《八索》、《九丘》。」對曰:「臣嘗問焉:昔穆王欲肆其心, 周穆王也。肆, 極也。周行天下, 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。祭公謀父作《祈招》之詩以止王, 謀父, 周卿士。祈父, 周司馬, 掌甲兵之職, 招其名也。祭公方諫游行, 故指司馬官而言也。此詩逸。王是以獲沒於祗宮。獲沒, 不見篡。臣問其詩而不知, 若問遠, 焉能知乎?」王曰:「子能乎?」對曰:「能。其詩曰:『祈招之愔愔, 式昭德音。愔愔, 安和貌也。式, 用也。思我王度, 式如玉, 式如金。』金玉取其堅重。形民之力, 而無醉飽之心。」言國用人, 當隨其力, 往往如金治之器而制形, 故言形民之力, 去其醉飽過盈之也。王揖而入, 饋不食、寢不寐數日。深感子革之言。
《論語》孔子曰:「小子何莫學夫詩。詩可以興, 可以觀, 可以群, 可以怨。邇之事父, 遠之事君, 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。」
又曰:孔子謂伯魚曰:「汝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矣乎?人而不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 其猶正墻面而立也歟。」
又子曰:起予者, 商也。, 子夏。始可與言詩已矣。
又曰:詩三百, 一言以蔽之, 曰「思無邪」。
《莊子》曰:詩以道志。
《毛詩正義》曰:昔孔子刪古詩三千餘篇, 上取諸商, 下取諸魯, 皆弦歌以合《韶》《武》之音, 凡三百一十一篇。至秦滅學, 亡六篇, 今在者有三百五篇。
《正義》云:初, 孔子授訓卜商, 商為之序, 以授魯人曾申, 申授魏人李克, 克授魯人孟仲子, 仲子授振牟子, 振牟子授趙人荀卿, 荀卿授漢人魯國毛亨, 作《詁訓傳》以授於趙國毛萇。時人謂亨為大毛公, 萇為小毛公, 以其所傳, 故名其詩曰《毛詩》。
又曰:東漢鄭玄取毛氏詁訓所不盡及同異者, 續為之注解, 曰「箋」。箋, 薦也, 言薦成毛意也。
《詩含神霧》曰:集微揆著, 上統元皇, 下序四始, 羅列五際。宋均注曰:集微揆著, 若「綿綿瓜瓞, 人之初生」, 揆其始是, 必將至著, 王有天下也。
又曰:詩者, 天地之心, 君德之祖, 百福之宗, 萬物之戶也。
《詩推度災》曰:建四始、五際而八節通, 卯酉之際為革政, 午亥之際為革命。
《春秋演孔圖》曰:詩含五際、六情。六情即六義也;一曰風, 二曰賦, 三曰比, 四曰興, 五曰雅, 六曰頌。
《春秋說題辭》曰:詩者, 天文之精, 星辰之度。
又曰:在事為詩, 未發為謀, 恬澹為心, 思慮為志。故詩之為言志也。
《史記》曰:古詩三千餘篇。孔子刪取三百五篇, 皆弦歌以合韶《武》之音。然《雅》音之韻, 四言為主, 其餘非音之正也。
《漢書》曰:匡衡字稚圭。好學。家貧, 庸作以給資用, 尤精力絕人。諸儒為之語曰:「無說詩, 匡鼎來。應劭曰:鼎, 方也。張晏曰:匡衡少時字鼎。匡說詩, 解人頤。」
又《藝文志》曰:古諸侯卿大夫交鄰國, 以微言相感, 當揖讓之時, 必稱詩以喻其志, 蓋以別賢不肖而觀盛衰也。
又曰:哀樂之心感而歌詠之聲發, 誦其言謂之詩, 詠其聲謂之歌。古有采詩之官, 王者所以觀風俗, 知得失, 自考正也。遭秦而全者, 以其諷誦, 不獨在竹帛也。
《晉書》曰:王褒字偉元。性好讀詩, 至於「哀哀父母, 生我劬勞」, 未嘗不三復流涕。門人弟子受業者皆廢《蓼莪》之篇。
又曰:王凝之妻謝氏字道韞, 將軍弈之女也, 聰識有才辯。叔父安嘗問《毛詩》何句最佳, 答曰:「吉甫作頌, 穆如清風, 仲山甫永懷, 以慰其心。」安謂其雅人深致。
顏延之《庭誥》曰:詠歌之書, 取其連類合章, 比物集句, 詩為之祖。
陸德明《經典釋文》曰:孔子最先刪詩, 以授於子夏, 子夏遂作序焉, 口以相傳, 未有章句。
劉歆《七略》曰:詩以言情;情者, 信之符也。書以決斷;斷者, 義之證也。

《釋名》曰:《書》者, 言書其時事也。
《漢書藝文志》曰:《書》以廣聽。
《莊子》曰:《書》以道事。
顧子曰:儀訓云:《三墳》、《五典》, 粲粲如列宿, 落落如連珠也。
《春秋說題辭》曰:《尚書》者, 二帝之跡, 三王之義, 所以推其運, 明命授之際。書之言信, 而明天地之精, 帝王之功, 凡百二篇, 第次委曲。尚者, 上也, 上帝之書也。
《尚書正義》曰:上世帝王之遺書, 有《三墳》、《五典》、訓、誥、誓、命, 孔子刪而序之, 斷自唐虞以下訖于周, 凡百篇。以其上古之書, 故曰《尚書》。遭秦滅學, 并亡。漢興, 濟南人伏勝能口誦二十九篇。至漢文帝時, 立尚書學, 以勝年且九十餘, 老不能行, 乃詔太常掌故晁錯就其家傳受之。其書四十一篇, 歐陽、大小夏侯傳其學, 各有能名, 是曰「今文尚書」。劉向《五行傳》, 蔡邕勒石經皆其本。其後魯共王壞孔子故宅, 於壁中得古文《尚書》、《論語》, 悉以書還孔氏。武帝乃詔孔安國, 定其書, 作傳, 又為五十八篇。安國書成, 后遭漢武巫蠱事, 不行。至魏晉之際, 滎陽鄭沖私於人間得而傳之, 獨未施行。東晉汝南梅賾奏上, 始列於學官。此則古文矣。
又《漢書》曰:孔氏有古文《尚書》, 孔安國以今文《尚書》字讀之。
又《古文尚書·序》曰:伏生老, 言不可曉, 使其女傳言授晁錯。
《漢書·藝文志》曰:《易》曰「河出《圖》, 洛出《書》」, 書之所起遠矣。至孔子纂焉, 音撰。上斷於堯, 下訖於秦, 凡百篇, 而為之序。
劉歆《七略》曰:《尚書》, 直言也。始歐陽氏先名之, 大夏侯、小夏侯立於學官, 三家之學, 於今傳之。
陸德明《經典釋文》曰:漢宣帝本始中, 河內女子得《泰誓》一篇獻之, 與伏生所誦合三十篇, 漢世行之。江左中興, 元帝時, 豫章內史梅賾奏上孔傳《古文尚書》, 亡《舜典》一篇, 乃取王肅注《堯典》「慎徽五典」下分為《舜典》一篇, 以續之。
《後漢書·杜林傳》曰:河南鄭興、東海衛宏, 皆長於古學。林嘗言:「林得興固諧矣, 使宏得林, 且有益之。」及宏見林, 闇然而服。濟南徐巡始師于宏, 後更從林學。林前於西州得漆書《古文尚書》一卷, 常寶愛之, 雖遭艱困, 握持不離身。嘗以示宏宏曰:「林流離兵亂, 常恐斯經將絕, 何意東海衛子、濟南徐生復能傳之, 是道竟不墜於地也。」宏、巡益重之, 於是古文遂行。

《唐書》曰:開元中, 宋璟嘗自寫《尚書·無逸》一篇以獻。玄宗置之內殿, 出入觀省, 成誦在心, 每嘆古人至言, 后代莫能及, 故任賢誡欲, 朝夕孜孜。開元之末。因《無逸》圖壞, 始以山水圖代之。及穆宗問宰臣貞觀開元之理, 崔植因以是對, 請復以《無逸》為誡。帝深善其言。
又曰:高郢子定, 幼聰警絕倫。年七歲時讀《尚書·湯誓》, 問郢曰:「柰何以臣伐君?」郢曰:「應天順人, 不為非道。」又問曰:「用命賞于祖, 不用命戮於社, 是順人乎?」父不能對。已見「幼敏門」。
又曰:文宗纂集《尚書》中君臣事跡, 命工圖寫於太液亭, 朝夕觀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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