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百九 兵部四十

太平御覽
卷三百九.兵部四十

 

戰中

《後漢書》曰:吳漢討公孫述, 乃進軍攻廣都, 拔之。光武戒漢曰:「成都十餘萬衆, 不可輕也。但堅據廣都, 待其來攻, 勿與爭鋒。若不敢來, 公轉營迫之, 須其力疲, 乃可擊也。」漢乘利, 遂自將步騎二萬餘進逼成都, 去城十餘里, 阻江北爲營, 作浮橋, 使副將劉尚將萬餘人屯于江南, 相去二十餘里。帝聞大驚, 使讓漢曰:「公旣輕敵深入, 又與尚別營, 事有緩急, 不復相及。賊若出兵綴公, 而大衆攻尚, 尚破, 公即破矣。急引兵還廣都。」詔書未到, 述果使其將謝豐、袁吉攻漢, 使別將攻尚。漢敗入壁, 豐圍之。漢乃召諸將勵之曰:「今與劉尚二處受圍, 勢旣不接, 其禍難量。欲潜師就尚于江南, 幷兵禦之。若能同心一力, 人自爲戰, 大功可立;如其不然, 敗必無餘。成敗之機, 在此舉也。」于是饗士秣馬, 閉營三日不出, 乃多挂幡旗, 使烟火不絕, 夜銜枚引兵與尚合軍。豐等不覺, 明日, 分兵拒水北, 自將攻江南。漢悉兵迎戰, 自晨至晡, 遂大破之, 斬謝豐、袁吉, 獲甲首五千餘級。于是引還廣都, 留尚拒述。帝報曰:「公還廣都, 甚得其宜, 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也。〈略, 猶過也。〉若先攻尚, 公從廣都五十里悉步騎赴之, 適當值其疲困, 破之必矣。」自是漢與述戰于廣都、成都之間, 八戰八克。
又曰:凉州賊王國圍陳倉, 不拔而去。皇甫嵩進兵擊之。董卓曰:「不可。兵法, 窮寇勿追, 歸衆勿迫。今我追國, 是迫歸衆, 追窮寇也。困獸猶鬥, 蜂蠆有毒, 况大衆乎?」嵩曰:「不然。前吾不擊, 避其銳也。今而擊之, 待其衰也。所擊疲師, 非歸衆也。國衆且走, 莫有鬥志。以整擊亂, 非窮寇也。」遂獨進擊之, 使卓爲後拒。連戰大破, 斬首萬餘級, 國走而死。
又曰:曹操擊陶謙, 不能克, 乃還。過拔取慮、睢陵、夏丘, 皆屠之。殺男女數十萬人, 鶏犬無餘, 泗水爲之不流。
又曰:廉范遷雲中太守。會匈奴大入塞, 烽火日通。故事, 虜入過五千人, 移書傍郡。吏欲傳檄求救, 範不聽, 自率士卒摧之。虜衆盛, 範兵不敵。乃令軍中蓐食, 晨往赴之, 斬首數百級。
《續漢書》曰:耿字伯照, 扶風人。少學詩禮。見郡督尉試騎士, 建旗鼓, 肄馳騁, 由是心善將率。後上聞爲張步所攻。欲自往。陳俊曰:「步兵盛, 可且閉營, 待上至。」曰:「上且到, 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, 反欲以賊虜遺君父耶?」遂合戰破之。
《蜀志》曰:夏侯淵敗, 曹公爭漢中地, 運米北山下, 數千萬囊。黃忠以爲可取, 趙雲遣兵隨忠取米。忠過期不還, 雲將數十人輕行出圍, 迎視忠等。值曹公揚兵大出, 雲勢逼, 且鬥且却, 入營更大開門, 偃旗鼓。公軍至, 疑有伏兵。雲雷鼓, 于後射公, 公軍驚駭, 自相蹂踐, 墮漢水死者甚多。先主明旦自來至雲營, 圍視昨戰處, 曰:「子龍一身都爲膽。」〈子龍, 趙雲字也。〉作樂飲宴至暝。
《晋中興書》曰:桓溫步騎四萬, 自江陵向關中, 伐僞立荊州刺史郭敬, 進擊青泥, 皆破之。至于灞上, 戎首多降, 居民皆壺漿路側, 耆老或泣曰:「不圖今日復見官軍!」兵帥苻健以五千人守長安小城, 時運道艱難, 而關中大饑, 溫率衆還, 詔遣侍中黃門慰勞, 于襄陽犒軍。十一年, 溫進征討大都督督司冀州諸軍事, 委以專征之任。溫乃合衆治兵。七月, 率衆伐羌。十月, 溫次伊水。羌帥姚襄來逆, 軍屯于北, 遣使詣溫, 奉身歸命, 願敕前鋒小却, 當拜伏路左。溫答曰:「我自修復中原, 展敬山陵, 無豫君事, 欲來相迫, 何復求却?」于是方軌齊進, 襄率驍勇萬餘人距水前戰。溫命小弟沖及諸將奮擊, 襄大敗奔北, 自相殺害, 死者數千, 越北芒而奔走。溫屯故太極殿前, 賊周成率衆降溫, 徙入金墉, 謁先帝諸陵, 被侵毀者皆繕復之, 選陵令守護。
又曰:謝玄進號冠軍將軍, 加領徐州刺史, 還于廣陵, 以功封東興縣侯。八年玄至, 苻堅傾國大出, 衆號百萬。先遣苻融、慕容煒、張蚝、苻方四師至穎口, 梁成、王先等守洛澗。詔加衛將軍安征討大都督。玄爲前鋒、都督徐、兗、青三州、揚州之晋陵、幽州之燕國諸軍事, 與叔父征虜將軍石、從弟輔國將軍琰、西中郎將桓伊、龍驤將軍玄等拒之, 衆凡八萬。玄先遣廣陵劉牢之五千人直指洛澗, 即斬梁成及成弟, 步騎崩潰, 爭赴淮水, 斬首萬級, 生擒五千餘人。十月, 苻融進屯壽陽。玄與琰等選精銳八千人决戰肥水南, 臨陣斬苻融, 俘獲萬計, 得僞輦及雲母車, 其餘寶器山積, 數萬端, 牛馬驢騾駱駝十萬匹。
又曰:苻堅率衆五十萬向壽春, 謂融曰:「晋人若知朕來, 便一時還南, 固守長江, 雖百萬之衆, 無所用之。今秘吾來, 令彼不知, 彼顧江東, 在此必當戰。若其潰敗, 求守長江, 不復可得, 則吾事濟矣。」乃秘不言堅自來, 于是以小將旗列屯淝北。晋征虜將軍謝石、冠軍將軍謝玄、輔國將軍謝琰、西中郎將桓伊等幷阻水南, 一時涉渡淝水。融曰:「及吳未成列擊之, 必克也。」堅曰:「不然。我長于步, 彼便于水, 今舍步入水, 是以所短擊其所長, 非良策矣。可須彼過水, 一時擊之。彼旣背水, 進退無術, 乃可盡殺, 然後船舫渡江, 直指會稽觀禹朝萬國之處, 不亦樂乎。」列陳以待晋軍。晋軍旣濟, 戰于肥北。堅被重瘡, 三軍潰亂。堅馳還長安。
《晋書》曰:劉毅溯江追桓玄, 戰于崢嶸州。于時官軍數千, 玄兵甚盛, 而玄懼有敗衄, 常漾輕舸于舫側, 故其衆莫有鬥心。官軍乘風縱火, 盡銳爭先, 玄衆大潰。
又曰:將軍王敦反, 兵至石頭, 欲攻晋將劉隗。〈五罪切。〉其將杜弘曰:「劉隗死士衆多, 未易可克, 不如石頭。其守將周禮少恩, 兵不爲之用, 攻之必敗。禮敗, 隗自走, 」敦從之。禮果開城門納弘。諸將與敦戰, 晋師大敗。
又曰:前秦苻堅率兵來伐, 晋將軍謝石、謝玄拒之。堅遣其尚書朱序說石等, 以衆盛, 欲脅而降之。序謂石曰:「若秦百萬之衆皆至, 則莫可以敵也。及其衆未集, 宜在速戰。若挫其前鋒, 可以得志。」晋將遣使請戰, 許之。堅師列陣逼肥水。晋師不得度。晋將使謂堅將苻融曰:「君懸軍深入, 置陣逼水, 此持久之計, 豈欲戰者乎?若小退師, 令將士周旋, 僕與君公緩轡而觀之, 不亦美乎!」堅衆皆曰:「宜阻水, 莫令得上。我衆彼寡, 勢必萬全。」堅曰:「但却軍, 令得過, 我以鐵騎向水, 逼而殺之。不然, 因其濟水而覆之。」于是麾軍却陣, 軍遂奔退, 制之不可止。玄以八千精卒渡肥逼之。融馳騎略陣, 馬倒被殺, 軍遂大敗。晋師乘勝追擊, 死者相枕。堅爲流矢所中, 單騎遁走。
又《慕容超載記》曰:于是賀賴盧、公孫五樓爲地道出戰, 王師不利。
崔鴻《十六國春秋》曰:前秦苻堅遣將呂光領兵伐龜茲。光軍其城南五里爲營, 深溝高壘, 廣設疑兵, 以木爲人, 被之以甲, 羅之壘上。龜茲王帛純嬰城自守, 乃傾國財寶, 請諸國來救。溫宿、尉頭等國王, 合七十餘萬衆以救之。胡便弓馬, 善矛槊, 鎧如連鎖, 射不可入, 衆甚憚之。諸將咸欲每營結陣按兵以拒之。光曰:「彼衆我寡, 衆營又相遠, 勢分力散, 非良策也。」于是遷營相接, 陣爲勾鎖之法, 精騎爲游軍, 彌縫其闕, 戰于城西, 大敗之。純遁走, 王侯降者三十餘國。
又曰:西魏末, 東魏遣將侯景、高敖曹等圍西魏將獨孤信于洛陽。東魏大將齊神武繼後。西魏大將周文帝率軍救信, 進軍東。景等夜解圍去。及晨, 周文率輕騎追之, 至于河上。景等北據河橋, 南屬邙山爲陣, 與諸軍合戰。周文馬中流矢, 驚逸, 遂失之, 因此軍中擾亂。都督李穆下馬授周文兵復振, 于是大捷, 斬高敖曹, 虜其甲士萬五千, 赴河死者以萬數。是日置陣旣大, 首尾懸遠, 從辰至未, 戰數十合, 氛霧四塞, 莫能相知。獨孤信、李遠居右, 趙貴、怡峰居左, 戰幷不利, 又不知周文所在, 皆弃其率先歸開府。唐公等爲後軍, 遇信等退, 即與俱還。由是乃班師, 洛陽亦失守。大軍至弘農, 守將皆已弃城西走。
又曰:後魏末, 賊莫折後熾所在寇掠州人。李賢率鄉兵與涇州刺史史寧討之, 後熾列陣以待。賢謂寧曰:「賊聚結歲久, 徒衆甚多, 數州之人, 皆爲其用, 我若總爲一陣, 幷力擊之, 彼旣同惡相濟, 理必總萃于我, 勢旣不分, 衆寡莫敵, 我便救, 首尾無以制之。今若令諸軍分爲數陣, 多設旗鼓, 掎角而前, 以脅諸栅, 以別統精兵直指後熾, 按甲而待, 莫與交鋒;後熾欲前, 則懼我疑兵。令其進不得戰, 退不得走, 以俟其懈攻之, 必破。後熾一敗, 則衆栅不攻自拔矣。」寧不從, 屢戰頻北。賢乃率數百騎徑入後熾營, 收其妻子僮隸五百餘人, 幷輜重等。屬後熾與寧戰勝, 方欲追奔, 忽與賢遇。乃弃寧與賢接戰, 賊遂大敗, 後熾單騎遁走。
《北史》曰:後魏孝文南伐齊, 齊將陳顯達率衆拒戰。元嵩身備三仗, 免胄直前, 勇冠三軍, 將士從之, 顯達奔潰。帝大悅, 曰:「任城康王大有德福, 文武頓出其門, 以功賜爵高平縣侯。」
《後周書》曰:天和六年, 宇文憲帥衆二萬出自龍門。齊將新蔡王康德以憲兵至, 潜軍宵遁。憲乃西歸, 仍掘移汾水水南堡, 復入于齊。人謂略不及遠, 遂弛邊備。憲乃渡河攻其伏龍等四城, 二日盡拔。又進攻張辟, 克之, 獲其軍實, 夷其城壘。斛律明月時在華穀, 不能救之, 乃北攻姚襄城, 陷之。時汾州又見圍日久, 糧援路絕, 遣柱國宇文盛運粟以饋之。憲自入兩乳穀, 襲克齊相杜成, 進軍姚襄, 齊人嬰城固守, 以爲汾州之援。齊平原王段孝先、蘭陵王高長恭引兵大至, 憲命將士陣而待之。大將軍韓歡爲齊人所乘, 遂以奔退。憲身自督戰, 齊衆稍却。會日暮, 乃各收軍。
又曰:齊神武遂渡河逼華州, 刺史王羆嚴守, 知不可攻, 涉洛, 軍于許原西。太祖據渭南, 征諸州兵皆會, 乃召諸將, 謂之曰:「高歡越山渡河, 遠來至此, 天亡之時也。吾欲擊之何如?」諸將咸以衆寡不敵, 請待歡更西, 以見其勢。太祖曰:「歡若得至咸陽, 人情轉騷擾。今及其新至, 便可擊之。」即造浮橋于渭, 令軍人賫三日糧輕騎渡渭, 輜重自渭南夾渭而西。冬十月壬辰至沙苑, 距齊神武軍六十餘里。齊神武聞太祖至, 引軍來會。癸巳旦, 候騎告齊神武軍且至, 望太祖軍少, 竟馳而進, 不爲行列, 總萃于左。軍兵將交, 太祖鳴鼓, 士皆奮起, 于謹等六軍與之合戰, 李弼等率鐵騎橫擊之, 絕其軍爲二, 遂大破之, 斬六千餘級, 臨陣降者二萬餘人。
《通典》曰:後周末, 隋文帝作相, 輔少主。相州總管尉遲迥舉兵不從, 隋文遣將韋孝寬討之。迥男率衆十萬入武德, 軍于沁東拒之, 與孝寬隔水相持。乃布兵二十餘里, 麾軍小却, 欲待孝寬軍半度而擊之。孝寬因其却, 乃鳴鼓齊進, 遂大敗。
又曰:後周末, 隋文帝遣將韋孝寬率兵討尉遲迥于相州, 軍進至州, 迥悉出其卒十三萬, 陣于城南。迥舊習軍旅, 雖老猶被甲臨陣, 其麾下三千兵皆關中人, 爲之力戰。孝寬等軍失利而却, 鄴中士女觀者如堵, 高熲與李詢乃整陣先犯觀者, 因其擾而乘之, 迥衆大敗, 遂拔其城。
又曰:後漢末, 曹公征張魯于漢中, 使張遼與樂進、李典等將千餘人守合肥, 教與護軍薛悌, 署函邊曰:「賊至乃發。」俄而, 吳主孫權率十萬衆圍合肥。乃共發教, 教云:「若權至著, 張、李將軍出戰;樂將軍守, 護軍勿得與戰。」諸將皆疑。遼曰:「公征在外, 比救至, 敗我必矣。是以教及其未合逆擊之, 折其盛勢, 以安衆心, 然後可守。成敗之機, 在此一戰, 諸君何疑?」李典亦與遼同。于是遼夜募敢死之士, 得八百人, 椎牛饗將士, 明日大戰。平旦, 遼披甲持戟, 先登陷陣, 殺數十人, 斬二將, 大呼自名, 沖壘入, 至權麾下。權大驚, 衆不知所爲, 走登高冢, 以長戟自守。權不敢動, 遙見所將衆少, 乃聚圍遼。率左右麾, 直前急擊, 圍開, 遼將麾下數十人得出, 餘衆號呼曰:「將軍弃我乎?」遼復還突圍, 拔出餘衆。權人馬皆披靡, 〈披, 匹靡反。〉無敢當者。自朝戰至日中, 吳人奪氣, 還修守備, 衆心乃安, 諸將咸服。權攻合肥十餘日, 城不可拔, 乃引退。遼率諸軍追擊之, 幾復獲權。〈孫盛曰:夫兵固詭道, 奇正相資, 若將帥不知, 則弃師之道也。至于合肥之守, 懸弱無援, 專任勇者則好戰生患, 專任怯者則懼心難保。且彼衆我寡, 心必懷貪墮, 以致命之兵, 擊貪墮之卒, 其勢必勝, 勝而後守必固。是以魏武雜選武力, 參以同异, 爲之密教, 宜其用事。至是而應, 若合符契, 妙矣!〉

《北齊書》曰:慕容紹宗與侯景戰于渦陽, 大破景軍, 溺死于渦水, 水不爲流。景走淮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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