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六百三十三 治道部十四

太平御覽
卷六百三十三.治道部十四

賞賜
《說文》曰:賞, 賜有功也。
《傳》曰:蔡公孫歸生謂楚令尹子木曰:「善為國者, 賞不僣, 刑不濫。賞僣則懼及淫人, 刑濫則懼及善人。若不幸而過, 寧僣無濫。與其失善, 寧其利淫。無善人則國從之。《商頌》有之曰:『不僣不濫, 不敢造遑。命於下國, 封建厥福。』此湯所以獲天福也。古之理民者, 勸賞而畏刑, 恤民不倦。賞以春夏, 刑以秋冬。將賞, 為之加膳;加膳則飫賜, 此所以知其勸賞也。將刑, 為之不舉;不舉則徹樂, 以此知其畏刑也。」
又曰:晉荀林父滅潞, 晉侯賞林父狄臣千室, 亦賞士伯以瓜衍之縣, 曰:「吾獲狄土, 子之功也。微子, 吾喪伯氏矣。」羊舌職悅是賞也。曰:「《周書》所謂『庸庸祗祗』者, 此物也。, 事也。士伯庸中行伯, 君信之, 亦庸士伯, 此謂明德。文王造周, 不是過也。」注云:邲之敗, 晉侯欲殺林父, 士渥濁諫而止之。
又曰:虢公、晉侯朝王, 王饗醴, 命之宥。皆賜玉五瑴、雙玉為瑴。馬三匹, 非禮也。王命諸侯, 名位不同, 禮亦異數。
又曰:晉侯伐鄭, 鄭人賂晉侯女樂八人。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:「子教寡人和諸戎狄, 以正諸華。八年之中, 九合諸侯, 如樂之和, 無所不諧。請與子樂之。」魏絳辭曰:「夫和戎狄, 國之福也;九合諸侯, 君之靈也, 二三子之勞也。臣何力之有?抑臣愿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。」公曰:「子之教, 敢不承命!夫賞, 國之典也。藏在盟府, 不可廢也。子其受之。」魏絳於是始有金石之樂, 禮也。
《周禮·太宰》以八柄馭群臣。三曰予, 以馭其幸。注云:幸謂言行偶合於善, 則有以賜予之, 以勸后也。
又曰:以九式均節財用。八曰匪頒之式。注曰:式謂用財之節度也。匪, 分也;頒, 賜也。謂分賜群臣。
又曰:太府以敝餘之賦, 以待賜予。
《禮記》曰:天子賜諸侯樂, 則以柷將之;賜伯、子、男樂, 則以鼗將之。諸侯賜弓矢, 然後專征;賜鈇鉞, 然後專殺;賜珪瓚, 然後為鬯。未賜珪瓚, 則資鬯於天子。
又曰:君賜車馬, 乘以拜;賜衣服, 服以拜賜。君未有命, 弗敢即乘服也。凡賜, 君子與小人不同日。此賞賜之義也。
又曰:若賜之食, 而君客人, 則命之祭, 然後祭。鄭玄曰:雖見賓客, 猶不敢備禮也。侍食則不祭也。君賜之爵, 則越席再拜稽首受, 登席, 祭之。飲卒爵而俟。君卒爵, 然後授虛爵。不敢先君盡爵。
《詩》曰:陳錫哉周。注云:言文王能布陳大利以錫。
《書》曰:德懋懋官, 功懋懋賞。
又曰:用命賞于祖, 弗用命戮于社。
又曰:罰弗及嗣, 賞延于世。
又曰:功多有厚賞, 弗迪有顯戮。
《史記》曰:紂囚西伯羑里, 西伯之臣閎夭之徒求美女奇物以獻紂。紂乃赦西伯而賜弓矢斧鉞, 使得征伐。
又曰:武王滅紂, 乃罷兵西歸, 封諸侯, 班賜宗彝, 作《分殷之器物》。鄭玄曰:宗彝, 宗廟彝樽也。作分器, 著王之命及物也已。於是封功臣謀士, 而師尚父為首封, 封師尚父於營丘, 曰齊;封弟周公旦於曲阜, 曰魯;封召公奭於燕;封弟叔鮮於管;封叔度於蔡。餘各以次受封。
又曰:禹平水土已成, 帝錫玄珪。禹受曰:「非予能成, 亦大費為輔。」帝舜曰:「咨爾費, 贊禹功。其錫爾皂游, 音流爾後嗣將大出。」遂妻之姚姓之玉女。皇甫謐曰:賜之玄玉, 妻姚姓之女。
《史記》曰:晉人請公賞從亡者, 臣壺叔曰:「君三行賞, 賞不及臣。敢請罪。」文公報曰:「夫導我以仁義, 防我以德惠, 此受上賞;輔我以行, 卒以成立, 此受次賞;矢石之難, 汗馬之勞, 此復次賞;若以力事我, 而輔吾缺者, 此受次賞。三賞之後, 故且及子。」晉人聞之, 皆說。音悅
又曰:晉楚戰於城濮。晉侯度河北歸國。行賞, 狐偃為首。或曰:「城濮之事, 先軫之謀。」文公曰:「城濮之事, 偃說我『毋失信』, 先軫曰『軍事勝為右。』吾用之以勝。然此一時之說, 偃言萬世之功。奈何以一時之利, 而加萬世之功乎?是以先之。」
又曰:三國攻晉陽, 引汾水灌其城, 城不沒者三版。城中懸釜而炊, 易子而食。群臣皆有外心, 禮益慢。惟高共一作赫不敢廢禮。襄子懼、乃夜使張孟同私於韓、魏。韓、魏與合謀, 三月丙戌, 三國反滅智氏, 共分其地。於是襄子行賞, 高共為上。張孟同曰:「晉陽之難, 共無功。」襄子曰:「方晉陽急, 群臣皆懈, 惟共不敢失臣禮, 是以先之。」
又曰:漢五年, 已殺項羽, 定天下, 即皇帝位。論功行封, 以蕭何功最盛, 酂侯。列侯畢已受封, 奏位次, 皆曰:「平陽曹參身被七十創, 攻城略地, 功最多, 宜第一。」上已橈功臣, 多封蕭何, 至位次未有, 以復難之, 然心欲何第一。關內侯鄂秋進曰:「群臣議皆誤。夫曹參雖有野戰略地之功, 此特一時之事耳。夫上與楚相拒五歲, 嘗失軍亡眾, 逃身遁者數矣。然蕭何常從關中遣軍補其處。非上所詔令召, 而數萬眾會上之乏絕者數矣。夫漢與楚相守滎陽數年, 軍無見糧, 蕭何轉漕關中, 給食不乏。陛下雖數亡山東, 蕭何尚全關中, 以待陛下。此萬世之功也。今雖亡曹參等百數, 何缺於漢?漢得之, 不必待以全。奈何欲以一旦之功, 而加萬世之功哉?蕭何第一, 曹參次之。」高祖曰:「善。」於是乃令蕭何第一, 賜帶劍履上殿, 入朝不趨。上曰:「吾聞進賢受上賞。蕭何功雖高, 得鄂君乃益明。」於是因鄂秋故食關內侯邑, 封為安平侯。
又曰:項籍死, 天下定。上置酒。上折隋何之功, 謂「何腐儒, 為天下安用腐儒?」隨何跪曰:「夫陛下引兵攻彭城, 楚王未去齊也。陛下發步兵卒五萬人, 騎五千, 能以取淮南乎?」上曰:「不能。」隋何曰:「陛下使何與二十人使淮南, 至如陛下之意, 是何之功賢於步卒五萬、騎五千也。然而陛下謂『何腐儒, 為天下安用腐儒』, 何也?」上曰:「吾方圖子之功。」乃以隋何為護軍中尉。
又曰:漢文帝初即位, 赦天下, 賜民爵一級, 女子百戶牛酒。蘇林曰:男子賜爵, 女子賜牛酒也。皇帝曰:「呂產自置為相國, 呂祿為上將軍, 擅矯遣灌將軍嬰將兵擊齊, 欲代劉氏。嬰留滎陽弗擊, 與諸侯合謀, 以誅呂氏。呂產欲為不善, 丞相陳平與太尉周勃謀奪呂產等將軍。朱虛侯劉章首先捕呂產等, 太尉身率襄平侯通持節承詔入北軍。典客劉揭身奪趙王呂祿印。益封太尉勃萬戶, 賜金五千斤;丞相陳平、灌將軍嬰邑各三千戶, 金二千斤;朱虛侯劉章、襄平侯通、東牟侯劉興居邑各二千戶, 金二千斤。封典客揭為陽信侯, 賜金千斤。」
《漢書》曰:夏侯嬰自上初起沛, 常為太仆從, 竟高祖崩。以太仆事惠帝及高后, 德嬰之脫孝惠、魯元於下邑間也, 乃賜嬰北第第一, 師古曰:此第者, 近北闕之第, 嬰最第一。曰「近我」, 以尊異之。
又曰:景帝賜衛綰劍。綰曰:「先帝賜臣劍凡六, 不敢奉詔。」上曰:「劍, 人之所施易, 獨至於今乎?」綰曰:「具在上使。」取六劍, 劍常盛, 未嘗服也。后遷為御史大夫, 代桃侯舍為丞相。然自初宦以至相, 終無可言。上以為敦厚, 可相少主, 尊寵之, 賞賜甚多。
又曰:伏日, 詔賜從官肉。大官承日晏不來。東方朔獨拔劍割肉, 謂其同官曰:「伏日當早歸, 請受賜。」即懷肉去。太官奏之。朔后入, 上曰:「昨賜肉, 不待詔, 以劍割肉而去之, 何也?」朔免冠謝。上曰:「先生起自責也。」朔來!受賜不待詔, 何無禮也!拔劍割肉, 一何壯也!割之不多, 一何廉也!歸遺細君, 又何仁也。上笑曰:「使先生自責, 乃反自譽。」復賜酒一石, 肉百斤, 歸遺細君。
又曰:王成, 不知何郡人也。為膠東相, 治甚有聲, 宣帝先褒之。地節三年, 下詔曰:「蓋聞有功不賞, 有罪不誅, 雖唐虞不能以化天下。今膠東相成, 勞來不息, 流民自占八萬餘口, 師古曰:隱度名數而來附業也。治有異等之效。其賜成爵關內侯, 秩中二千石。
又曰:黃霸為潁川太守。是時鳳凰、神雀數集郡國, 潁川尤多。天子以霸治行終長者, 下詔稱揚曰:「潁川太守霸, 宣布詔令, 百姓鄉化;孝子弟悌, 貞婦順孫, 日以眾多。行者讓路, 道不拾遺。養視鰥寡, 贍助貧窮。獄無重囚, 而吏民鄉於教化, 可謂賢人君子矣。《書》不云乎『股肱良哉』, 其賜霸爵關內侯, 黃金百斤, 秩中二千石」。而潁川孝悌有行義, 民、三老、力田皆以差, 賜爵及帛。
又曰:初, 霍氏奢侈。茂陵徐生曰:「霍氏必亡。夫奢則不遜, 不遜必侮上。侮上者, 逆道也。在人之右, 眾必害之。霍氏秉權日久, 天下害之, 而又行以逆道, 不亡何待?」乃上疏言:「霍氏太盛, 陛下即愛厚之, 宜此時抑制, 無使至亡。」書三上, 輒不報聞。其後霍氏誅滅, 而告霍氏者皆封。人為徐生上書曰:「臣聞客有過主人者, 見其灶直突旁有束薪。客謂主人:『吏為曲突, 遠徙其薪。不者, 且有火患。』主人嘿然不應。俄而家果失火, 鄰里共救之, 幸而得息。於是殺牛置酒, 謝其鄰人。灼爛者在於上行, 餘各以功次, 不錄言曲突者。人謂主人曰:『鄉使聽客之言, 不費牛酒, 終亡失火之患。今論功而請賓, 曲突徙薪亡恩澤, 焦頭爛額為上客耶?主人乃寤而請之。今茂陵徐福上書, 言霍氏且有變, 宜防絕之。鄉使福說得行, 則國亡裂土出爵之費, 臣亡逆亂誅滅之敗。往事既已, 而福不蒙其功, 惟陛下察之。貴徙薪曲突之策, 使居焦髮灼爛之右。」上乃賜福帛千匹, 后以為郎。
《後漢書》曰:光武召桓榮, 令說《尚書》, 甚善之。拜為議郎, 賜錢十萬, 使授太子。每朝會, 輒令榮于公卿前敷奏經書。帝稱善曰:「得生幾晚。」特加賞賜。后榮入會廷中, 詔賜奇果。授者皆懷之, 榮獨手捧之以拜。帝笑之曰:「此真儒生也。」以是愈見敬厚, 常令止宿太子宮。后拜太子少傅, 賜輜車乘馬。榮大會諸生, 陳其車馬、印緩, 曰:「今日所蒙, 稽古之力也。可不勉哉!」
又曰:明帝初即位, 賜天下男子爵, 人二級;《漢書音義》曰:男子者, 謂戶內之長也。商鞅為秦制爵二十級。又賜爵者有罪得贖, 貧者得賣與人。三老、孝悌、力田人三級, 爵過公乘, 得移與子若同產同產子, 漢置賜爵自公士以上不得過公乘。故過者得移授也。同產, 同母兄弟也。及流人無名數欲自占者人一級。無名數謂文薄也。占謂自歸首。
又曰:管陶公主為子求郎, 不許, 而賜錢千萬。謂群臣曰:「郎官上應列宿, 出宰百里, 有非其人, 則人受其殃。是以難之。」
又曰:水平中, 顯宗幸宛, 詔諸李隨安眾宗室會見, 并受賀賜, 恩寵駕焉。
又曰:郭伋為并州牧, 過京師謝恩, 帝并召皇太子、諸王宴語終日, 賞賜車馬、衣服、什物。
又曰:肅宗納梁竦女為貴人, 生和帝, 竇皇后養以為子。諸竇遂譖殺貴人, 而陷竦等死獄中, 家屬徙九縣。和帝立后, 貴人姊南陽樊調妻嬺於計切。上書自訟曰:「妾同產女弟貴人, 前充後宮, 蒙先帝厚恩, 得見寵幸, 誕生聖明。為竇憲兄弟所見譖訴, 使妾父竦冤死, 老母孤弟, 遠徙萬里。今值陛下神聖之運, 親統萬機, 群物得所。憲兄弟奸惡既伏辜誅, 妾乃敢昧死自陳所丐。」帝覽章, 感悟, 乃下掖庭令驗問之。嬺辭證明審, 遂得引見, 具陳其狀。乃留嬺止宮中, 連月乃出。賞賜衣被、錢帛、第宅, 旬月之間, 累貲十萬。嬺素有操行, 帝益愛之, 乃號梁夫人。
《楚漢春秋》曰:高帝初, 封侯者皆賜丹書鐵券, 曰:「使黃河如帶, 太山如礪, 漢有宗廟, 爾無絕世。」
《漢魏春秋》曰:天子以曹公典任于外, 臨時之賞, 或宜速乎。乃命公得承制拜諸侯守相, 詔曰:「夫軍之大事, 在茲賞罰, 勸善懲惡, 宜不旋時。故司馬法曰:『賞不逾月者, 欲民速睹為善之利也。』昔在中興, 鄧禹入關, 承制拜軍祭酒李文為河東太守, 來歙又承制拜高峻為通路將軍。察其本傳, 皆非先請, 明臨時刻印也。斯則世祖神明權達, 蓋所用速示威懷而克成洪勛者也。且《春秋》之義, 大夫出疆, 有專命之事, 茍可以利社稷、安國家而已。況君秉任二伯, 師尹九有, 突征夷夏, 軍行藩甸之外, 得失在於斯須之間, 停賞俟詔以滯時務, 固非朕之所圖也。自今已后, 臨事所甄, 當加寵號者, 其便刻印章假授, 咸使忠義得共獎勵, 勿有疑焉。」
《魏志》曰:太祖攻城邑, 靡麗之物則悉賜有勛功勞, 其賞不吝千金。無功望施, 分毫不與。
又曰:袁煥卒, 太祖賜穀二千斛, 一教以大倉穀千斛賜郎中令家, 一教以垣下穀千斛與耀卿家。煥字耀卿。外不解其意, 教曰:「以太倉穀者, 官法也;以垣下穀者, 親舊也。」
又曰:公令曰:「昔趙奢、竇嬰之為將也, 受賜千金, 一朝散之, 故能濟成大功, 永世流聲。吾讀其文, 未嘗不慕其為人也。與諸將士大夫共從戎事, 幸賴賢人不愛其謀, 群士不遺其力, 是以夷險平亂, 而吾得竊大賞, 戶邑三萬。追思趙、竇散金之義, 今分所受租與諸侯掾屬及故戍於陳蔡者, 庶以酬答眾勞, 不擅大惠也。」
又曰:鎮東將軍毌丘儉上言:「昔諸葛恪圍合肥新城, 城中遣士劉整出圍傳消息, 為賊所得。考問所傳, 整曰:『欲殺我者, 便速殺之。』終無它辭。」又遣士鄭像出城傳消息, 恪遣騎尋跡索得, 縛將繞城, 敕像大呼言:「大軍已還洛, 不如早降。」像不從其言, 更大呼城中曰:「大軍近在圍外, 壯士努力。」賊以刀筑其口, 便不得語。整、像為兵, 能守義執節, 子弟宜有差異。詔曰:「夫顯爵所以褒元功, 重賞所以寵烈士。整、像召募通使, 越蹈重圍, 冒突白刃, 輕身守信;不幸見獲, 抗節彌厲, 揚六軍之大勢, 安城守之懼心, 臨難不顧, 畢志傳命。今追賜整、像爵關中侯, 各除士名, 使子襲爵, 如部曲將死事科。」
又曰:夏侯惇從征孫權還, 使都督軍留居巢, 賜伎樂名倡, 令曰:「魏絳以和戎之功, 猶受金石之樂, 況將軍乎?」
又曰:太祖平柳城, 班所獲器物, 特以素屏風、素機賜毛玠, 曰:「君有古人之風, 故賜君古人之服。」玠居顯位, 撫育孤兄子甚篤, 賞賜以施貧族, 家無所餘。
又曰:文帝在東宮, 賜鍾繇五熟釜, 為之銘曰:「於赫有魏, 作漢藩屏。厥相惟鍾, 實幹心膂。靖恭夙夜, 匪遑安處。百寮師師, 楷茲矩度。」
又曰:薛夔, 黃初中為秘書丞。帝與之推論書傳, 未嘗不終日。帝視其衣薄, 解袍賜之。
《晉春秋》曰:清河崔祖思死, 家無余財, 有書八千卷。上聞, 嗟嘆良久之, 以葛屯穀五百斛賜其家, 曰:「葛屯亦吾之垣下, 令后世知其見異。」
《晉書》曰:王沈為豫州, 下教曰:「能陳長史可否、說百姓所患者, 有賞;言刺史得失, 倍賞。」主簿褚君曰:「上好下應。今示以賞, 恐拘介之士, 憚賞不言;貪昧之人, 慕利妄舉。」沈從之。
《宋書》曰:謝方明為桓玄著作佐郎, 后從兄景仁舉為宋武中軍主簿。方明知無不為, 帝謂曰:「愧未有瓜衍之賞, 且當與卿共豫章國祿。」屢加賞賜。
蕭子顯《齊書》:太祖奇張融, 賜衣, 曰:「見卿衣服粗交爾籃縷, 亦虧朝望。今送一通故衣, 意謂雖故, 乃勝新, 是吾之所著。已令裁減, 稱卿之體。」
又曰:孔靈產為光祿大夫, 覽止足之分, 不肯仕。太祖以白毛扇、素機遺之曰:「卿有古人之風, 故賜以古人之服。」當代榮之。
《北齊書》曰:唐邕字道和。太原人。邕少明敏, 有治世之才。斛律金啟太后云:「唐邕強幹, 一人當千。」顯祖常解其所著青鼠皮裘賞邕, 云:「朕意與卿共弊。」
《家語》曰:孔子曰:「自季孫之賜我千鍾也, 而交友益親;得季孫千鍾之賜以施於眾, 故交友日益親也。自南宮敬叔之乘我車也, 而道加行。孔子欲見老聃, 西觀周室, 敬叔言於魯君, 給孔子車馬, 問禮於老子。孔子歷郊廟, 自周而還, 弟子四方來集也。故道雖貴, 必有時而後動;德雖高, 必有勢而後行。微夫二子之賜, 則丘之道殆於廢矣。」
《太公金匱》曰:賞一人而千人喜者, 賞之;賞二人而萬人喜者, 賞之;賞三人而三軍勸者, 賞之。
《管子》曰:明賞不費, 明刑不暴。賞罰, 明德之至也。
《司馬法》曰:殷戮於市, 周賞於朝, 勸君子, 懼小人也。
《鹖冠子》曰:進賢者受上賞, 則下不蔽善;為政賞人不多而民喜, 罰人不多而民畏。言賞罰中。
《尹文子》曰:祿薄者不可以經亂, 賞輕者不可以入難。此處上者所宜慎者也。
《慎子》曰:孔子云:「有虞氏不賞不罰, 夏后氏賞而不罰, 殷人罰而不賞, 周人賞且罰。罰, 禁也;賞, 使也。」
《文子》曰:善賞者費少而勸多, 故聖人賞一人而天下趨之, 是以至賞不費也。
《韓子》曰:司城子罕謂宋君曰:「慶賞賜與者, 民之所好也, 君自行之。誅罰殺戮者, 民之所惡也, 臣請當之。」於是戮細而誅大, 君曰:「與子罕議之。」居期年, 知死生之命制於子罕, 故一國歸焉。
又曰:襄子圍於晉陽中, 出圍, 賞有功者四人, 高赫為賞首。張孟談曰:「晉陽之事, 赫無大功。今為賞首, 何也?」襄子曰:「晉陽之事, 國危, 社稷殆矣。群臣無不有驕侮之意者, 惟赫不失君臣之禮, 是以先之。」仲尼聞之曰:「善賞哉!襄子賞一人, 而天下為人臣者莫能失禮也。」
又曰:韓昭侯使人藏蔽衿。侍者曰:「君亦不仁矣。蔽衿不以賜左右, 而藏之。」昭侯曰:「非子之所知也。吾聞明君之愛, 一顰有為嚬, 一笑有為笑。今夫衿, 豈特顰笑哉!衿之與顰笑, 相去遠矣。吾必待之有功, 故藏之, 未有與也。」言不謬賞。
《尹子》曰:范獻子游於河, 顧問欒氏之子。舟人舍楫對曰:「君不修政, 舟中之人皆欒氏之子。君能反是, 欒氏之子其如君何?」獻子稱善, 乃賜舟人田百畝, 以田易言也。
《淮南子》曰:忠臣之事君也, 計功而受貴, 不為茍得;量力而受官, 不貪爵祿。其所能者, 受之勿辭也。
宋玉等并造集《小言賦》云:楚王既登云陽之臺, 乃命諸侯大夫景差、唐勒、宋玉等并造《大言賦》, 卒而宋玉受賞。王曰:「復能為《小言賦》者, 與之雲夢之田。」玉又為賦。王曰:「善。」遂賜云夢之田。
《說苑》曰:晉文公亡時, 陶淑狐從。文公反國, 行三賞而不及陶淑狐。陶淑狐見咎犯曰:「吾從而亡十有三年, 顏色黎黑, 手足胝胼。今吾君反國, 三賞而不及我也。意者君亡我歟?我有大故歟?子試為我言之於君。」咎犯言之文公。文公曰:「嘻!我豈忘是子哉!夫高明至賢, 德行全成, 耽我以道, 說我以仁, 暴浣我行, 昭明我名, 使我為成人者, 吾以為上賞;防我以禮, 諫我以義, 蕃援我使不得為非, 數引我而請於賢人之門, 吾以為次賞;夫勇壯強御, 難在前則居前, 難在后則居后, 免我於患難之中者, 吾又以為之次。且子獨不聞乎?死人者不如存人之身, 亡人者不如存人之國。三行賞之後, 而勞苦之士次之;夫勞苦之士, 子固為首矣。吾豈敢忘子哉?周內史叔興聞之曰:」文公其王乎!昔先王先德而後力, 文公其當之矣。《詩》云:『率禮不越。』此之謂也。「
又曰:衛君問於田讓曰:「寡人封侯盡千里之地, 賞賜盡御府綿帛, 而士不至, 何也?」田讓乃對曰:「君之賞賜不可以功及也, 君之誅伐不可以理避也。言不嘗功不辯理也。猶舉杖而咒狗, 張弓而咒雞矣。雖有香餌而不能致害之, 必也。」
又曰:齊宣王游於社山, 有閭丘先生長老十三人於路拜謁宣王, 王賜之田不租、無徭役, 諸老皆拜。閭丘先生獨不拜。王曰:「何也?」對曰:「來見大王, 所望者三:愿賜臣壽, 愿賜臣富, 愿賜臣貴。」王曰:「夫生殺有時, 命有長短, 非寡人之所制, 無以壽先生;倉粟豐盈, 備災而畜, 無以富先生;大官無缺, 小官卑賤, 無以貴先生。」閭丘先生曰:「此非謂也。臣所愿者, 愿王選吏平法度, 政無苛, 如此, 臣少得壽焉;春夏秋冬, 使之以時, 役無煩擾, 臣少得富焉;愿王出令, 使少者敬長, 長者敬老, 如此, 則臣得貴矣。今王賜臣田不租則倉廩虛, 無徭役則官無所使, 非臣所望也。」王曰:「愿屈先生為相, 可乎?」先生曰:「臣愿足矣, 焉用相乎!」
又曰:趙襄子問王離曰:「國之所以亡者, 何也?」對曰:「君吝而能忍, 是以亡爾。」襄子曰:「何以為然也?」曰:「吝則不能賞賢, 忍則不能罰罪。賢者不賞, 罪者不罰, 不亡何也?」
又曰:佛盻於中牟叛, 置鑊於庭, 召大夫而盟曰:「從我者賞之, 不從我者罰之。」田英曰:「吾聞義死者不避鐵鉞之威, 義窮者不受軒冕之賜。無義而生, 不如有義而死。吾不從也。」乃褰裳就鑊。佛盻止之。及襄子既復中牟之叛, 聞田英義, 召而賞之。英辭不受, 曰:「一人受賞, 眾人有慚色。英若受賞, 則中牟之士盡愧矣。」
又曰:蘇秦至齊, 齊王厚待之。諸大夫嫉之, 使人刺秦而不死。齊王出珍寶募求賊, 不得。蘇秦垂死, 謂齊王曰:「王誠能為臣求賊者, 臣死後, 請車裂臣尸於市, 詢之曰:『蘇秦為燕欲亂齊, 今日其死, 寡人甚喜, 故裂之。若得其殺, 主重封賞之。』如此, 刺臣者必出矣。」齊王從其言, 裂尸而詢之, 刺秦者果出求賞。
《新序》曰:晉文公獵于澤, 有漁父諫曰:「夫鴻鵠厭江海而移入小澤, 則有矰繳之患。今君棄宮殿, 游至於此, 何行之矣?」文公納諫而還, 請賞之。漁父辭曰:「君能尊天, 事地, 敬神, 固國, 愛人, 薄賦, 徭役以時, 則臣亦富矣。君若不能, 雖有重賞, 亦不能保也。」
《呂氏春秋》曰:昔晉文公與楚人戰於城濮, 召咎犯而問焉:「楚眾我寡, 奈何?」咎犯曰:「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交, 繁戰之君不足於詐。君亦詐之而已。」文公又問雍季, 雍季曰:「以詐導民, 亦一時之利也。」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, 反而為賞, 雍季在上。左右諫曰:「城濮之功, 咎犯之謀也。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, 或者不可乎?」文公曰:「雍季之言, 百世之利也;咎犯之言, 一時之務也。焉有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乎?」
又曰:晉文將伐鄴, 趙襄言所以勝鄴之術, 文公用之, 果勝。還將行賞。襄曰:「君將賞其本乎?賞其末乎?賞其末則驕乘者存, 賞其本則臣聞之卻虎。」公召虎, 虎曰:「襄言所以勝鄴。鄴既勝, 將賞之, 曰:蓋聞之於子, 請賞子。」虎曰:「言之易, 行之難。臣言之者也。」公曰:「子毋音無辭。」虎乃受。凡行賞, 其博也則多助, 今虎非親言者也, 賞猶及之此疏遠者, 所以盡能竭智者也。晉文亡久矣, 歸而因大亂之餘, 猶能以霸, 其用此歟?
《風俗通》曰:俗說有功得賜金者皆黃金。案:《孫子法》曰:費千金百萬錢。陳平間楚千金, 賜二疏金五十斤。此真黃金也, 亦為一萬錢。
《裴氏新書》曰:舟涓有一言之善, 晉侯賜萬頃田, 辭而不受。晉侯曰:「以此田易彼言也, 於子猶有所亡, 寡人猶有所得。」

《周生烈子》曰:行賞不洽於仁, 是春半半生也;行罰不威, 是秋半半死也。半生之春不洽於仁, 半死之秋不專於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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