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七百三十七 方術部十八

太平御覽
卷七百三十七.方術部十八

《後漢書》曰:章帝時, 有壽光侯者, 壽姓。《風俗通》云:壽于姚吳大夫。能劾百鬼眾魅, 令自縛見形。其鄉人有婦為魅病, 侯為劾之, 得大蛇數丈, 死於門外。又有神樹, 人止者輒死, 鳥過丈必墜。侯復劾之, 樹盛夏枯落, 見大蛇長七八尺, 懸死其間。帝聞而徵之, 謂曰:「吾殿下夜半後常有數人, 絳衣被髮, 持火相隨。豈能劾之乎?」侯曰:「此小怪, 易消耳。」帝偽使三人為之, 侯劾, 三人登時仆地無氣。帝大驚, 曰:「非魅也, 朕相試耳。」解之而蘇。
又曰:徐登萬者, 閩中人也。本女子, 化為丈夫, 善為巫術。
又曰:趙炳字公阿, 東陽人, 能為越方。時遭兵亂, 疾疫大起, 二人遇於烏傷溪水之上, 酈元長注《水經》曰:吳宇溪出吳寧縣, 烏傷之烏傷務溪在今婺州義烏縣東也。遂結言約, 共以其術療病。各相謂曰:「今既同志, 且可試各所能。」登乃禁溪水, 水為不流。炳復吹禁枯樹, 樹即生荑。《易》曰:枯楊生荑。王弼注云:荑者, 楊之秀也。二人相視而笑, 共行其道焉。登年長, 炳師事之。貴尚清儉禮神, 惟以東流水為酌, 削桑皮為脯。但行禁架, 所療皆除。禁架即禁術也。后登物故, 炳東入章安, 百姓未之知也。炳乃故升第屋, 梧鼎而爨, 主人見之驚懅。, 支也。懅, 忙也。炳笑不應。既而爨熟, 屋無損異。又嘗臨水求渡, 船人不和之。和猶許也。俗本作者知誤也。炳乃張蓋坐其中, 長笑呼風, 亂流而濟。
《吳志》曰:賀齊討山賊, 中有善禁者, 每當交戰, 官軍刀劍皆不得拔, 弓弩射矢皆還自向, 輒致不利。齊有長思, 乃曰:「吾聞金有刃者可禁, 蟲有毒者可禁, 其無刃、毒則不可禁。彼必能禁吾兵也, 必不能禁無刃物矣。」乃多作勁木棒, 選勇力精卒五千人為先登, 盡捉棒。彼山賊恃其善禁, 不嚴備。於是官軍以白棒擊之, 彼禁不復行。打煞者萬計。
蕭子顯《齊書》曰:陳顯達, 南彭城人。顯達出杜姥宅大戰, 被賊矢中左眼, 拔箭而鏃不出。地黃村潘嫗善禁, 先以釘釘柱中, 嫗禹步作氣, 釘即時出, 乃禁顯達目中鏃, 出之。
又曰:顧歡弟子鮑靈綬門前有一株樹, 本十餘圍, 上有精魅, 數見影動, 印樹即枯死。山陰白石村多邪病, 村人告求哀, 歡住村中為講《老子》, 規地作獄, 有頃, 見狐貍黿龜自入獄中者甚多, 即命煞之, 病者皆愈。又有病邪者問歡, 歡曰:「家書有否?」曰:「惟有《孝經》。」歡曰:「可取置病人枕邊, 恭敬之, 自差。」病者果愈。人問其故, 答曰:「善𧟄, 正勝邪。此病者所以瘳。」
《北齊書》曰:崔子武, 季舒之族孫也。幼時宿於外祖揚州刺史趙郡李憲家, 一夜, 夢一女, 姿色甚麗, 自云封龍王女, 愿與崔郎私通。子武悅之, 牽其衣裙, 微有裂綻。未曉, 告辭, 結帶而別。至明訪問, 乃是山神。遂往祠中觀之, 旁畫女, 容狀即夢中見者, 裂裙尚存, 結帶猶在。子武自是通夢, 惚恍成疾。後逢醫禁之, 乃絕。
《隋書》曰:張文詡常有腰疾, 會醫者自言善禁, 文詡令禁之, 遂為刃所傷, 至於頓伏床枕。醫者叩頭請罪, 文詡遽遣之。
《唐書》曰:葉法善嘗於東都凌空觀設壇醮祭, 城中士女競往觀之。俄頃, 數十人自投於火中。觀者大驚, 救之而免。法善曰:「此皆魅病, 于吾法所攝耳。」問之果然。法善悉為禁劾, 其病遂愈。
《六韜》曰:武王代殷, 丁侯不朝, 太公乃畫丁侯於策, 三箭射之。丁侯病困, 卜者占云:「祟在周。」恐懼, 乃請舉國為臣。太公使人甲乙日拔丁侯著頭箭, 丙丁日拔著口箭, 戊己日拔著腹箭, 丁侯病稍愈。四夷聞, 各以來貢。
《異苑》曰:永嘉陽童, 孫權時俗師也。嘗獨乘船往建寧, 泊在渚次。宵中, 忽有一鬼來, 欲擊童, 因起謂曰:「誰敢近楊童者?」鬼即稽顙, 云:「實不知是楊使者。」童便敕使乘船飛迅駃, 有過猛帆, 至縣乃遣之。
又曰:趙侯少好諸術, 姿形悴陋, 長不滿數尺。以盆盛水, 閉目作禁, 魚龍立見。侯有白米為鼠所盜, 乃把刀畫地作獄, 四面開門, 向東嘯, 群鼠俱到, 咒曰:「凡非啖者過去。」有止者十餘, 剖腹看, 藏有米宰繕。曾徒跣須履, 因仰頭微吟, 雙屐自至。有笑其形容者, 便佯說以酒打向口中, 即掩鼻不脫, 仍稽顙謝過, 著地不舉。永康有騎石山, 山上有石人騎石馬。侯仰指之, 人馬一時落, 首今猶在山下。
《神仙傳》曰:嚴青常從弟子家夜歸, 都督夜行逢青, 呵問何人夜行。青亦厲聲問曰:「汝是何人, 而夜行?」都督怒應付。不知是青, 因叱從兵, 使錄夜行人。青亦復叱, 其從人曰:「皆縛夜行人。」青便去。而都督及從者數十人, 人馬皆不復得去。明旦, 行人見都督, 問何為在此, 都督曰:「事狀如此。」行人曰:「必是嚴公也。」都督曰:「我不能得動, 可法余家。」家人知之, 往叩頭啟謝青。自說昨宵不知是先生, 乞得放遣。青乃大聲曰:「解遣昨宵所錄行人還去。」都督乃得去, 其後夜行, 每見行人, 先逆問:「非嚴公乎?」
又曰:王方平降蔡經家北舍。有陳姓者, 失其字, 嘗罷尉也。聞經家有人, 乃詣門叩頭乞求拜見。方平遣人引前與語, 此人便乞得隨從驅使, 比于蔡經。方平曰:「君且起向日方。」平從後視之, 言曰:「噫, 君心敘不正, 終不可教以仙道也。當授君以地上主者之職。」臨去, 以符并一傳著小箱中, 以與陳尉, 告言:「此不令君度世也, 能令君本壽自出百餘歲也。可禳災治病者, 命未終及無罪過者, 君以符到其家, 便愈矣。若有邪鬼血食作禍祟者, 君便以此以敕, 社吏當收送其。心中亦當知其輕重, 臨時以意治之。」陳尉以此符治病, 有效。事之者數百家, 壽一百一十歲而死。后弟子行其符, 不效也。
《抱樸子》曰:治金瘡, 以氣吹之即斷痛。登山蛇虺毒蟲中人, 在近者, 就以氣禁之。其相遠者, 或數十里, 便延治之, 呼其姓名而咒之。男也, 吹我右手, 記識其時, 后校問之, 皆即時愈也。又有介象者, 能以氣禁一里中愈。居人炊之, 不得蒸。以氣禁樹上群鳥。即墮地。又於茅上爨火煮雞, 熱而茅不燋。又禁刀矛以刺人腹, 以椎打之, 刃曲而不復入。又燒釜正赤而立上久之, 不知熱。以錢投於沸釜湯中, 亦探取錢而手不灼。能令一市人皆坐, 不得起。

《說文》曰:幻, 相詐幻惑幻人, 從反予。
《周書》云:無或诪張為幻。
《後漢書》曰:永寧元年, 西南夷撣國王詣闕, 獻樂及幻人, 能變化吐火, 自支解, 易牛馬頭。元會在庭作, 安帝與群臣共觀, 大奇之。
又曰:安帝時作九賓樂, 有含和賓利之獸從西方來, 戲於庭, 入釬黈, 激水化成魚, 嗽水作霧, 化成黃龍, 長八丈, 出水游戲於庭, 炫熠日光。
又曰:解奴辜、張貂者, 亦不知是何郡國人也。皆能隱淪出入不由門戶。奴辜能變易物形, 以誑幻人。
《晉書》曰:郭璞將促裝去, 愛主人婢, 無由而得, 乃取小豆三斗, 繞主人宅散之。主人晨起, 見赤衣人數千圍其家, 就視則滅。甚惡之, 請郭璞, 曰:「君家不宜畜此婢, 可於東南二十里賣之, 慎勿爭價, 則此妖可除也。」主從之。璞陰令人賤買此婢。復為符投井中, 數千赤衣人皆反縛, 一一自投於井, 主人大悅。璞攜婢而去。
《後魏書》曰:悅般國貞君九年遣使朝貢, 并送幻人。稱能割人喉脈令斷, 擊人頭令碎陷, 皆血出, 淋漓數升, 或盈斗。以草藥令嚼咽之, 須臾血止。世祖恐言是虛, 乃取死囚試之, 皆驗。
崔鴻《北涼錄》曰:玄始十四年七月, 西域貢吞刀吐火秘幻奇伎。
《北齊書》曰:由吾道榮, 瑯琊人也。初, 晉陽有人甚明法術, 為人傭力, 無識之者。道榮聞之, 訪得其人。其人以道尚, 將法授之, 謂道榮曰:「我本恒山仙人, 有罪, 為天官所謫。今限滿, 將歸鄉里。卿且送吾至於汾水。」及至汾河, 值水暴至。其人乃臨水禹步, 以一符投水中, 流便絕。徐自沙石上渡河而去。道榮嘗至遼陽山中, 夜逢猛獸, 以杖畫地成大坑, 猛獸遂走。
《唐書》曰:顯慶元年, 上御安福門樓觀大酺, 胡人欲持刀自刺, 以為幻戲。上不許之, 乃下詔曰:「如聞在外有婆羅門胡等, 每於戲處, 乃將劍刺肚, 以刀割舌, 幻惑百姓, 極非道理。宜并遣發還蕃, 勿令久住。」仍約束邊州, 若更有此色, 并不須遣入朝。
《金樓子》曰:周穆王時, 西極有化人, 入水火, 貫石及山川, 移城邑, 乘虛不墜, 觸實不礙, 千變萬化, 不可窮極。穆王為起中天之臺, 鄭衛奉承云之樂。日日獻玉衣, 月月薦玉食, 幻人猶不肯舍, 乃攜王至幻人宮, 稱以金銀, 絡以珠玉, 鼻口所納, 皆非常人間物也。由是王心厭宮室。幻人曰:「易之耳。」王悅, 遂肆志遠游。
《西京雜記》曰:余所知有鞠道龍善為幻術, 向余說古事。有東海人黃公, 少時為幻, 能刺蛇御虎, 珮赤金為刀, 以絳繒束發, 立興雲霧, 坐成山河。及衰老, 氣力羸憊, 飲酒過度, 不能復行其術。
又曰:淮南王好方士, 皆以術見, 遂后畫地為江河, 攝土為山岳, 噓呼為寒暑, 噴嗽為雨露。王亦卒與諸方士俱去。
《異苑》曰:高陽新城叟, 晉咸寧中為淫祠妖幻置署百官, 又以木自鑒, 輒見所署置之人, 衣冠麗然。百姓信惑, 京都翕習。收而斬之。
又曰:上虞孫湲奴多諸幻伎。元嘉初叛, 建安中復出民間, 治人頭風, 流血滂沲, 噓之便斷創。又即斂虎傷, 蛇噬煩毒, 乘死禁護, 皆差。向空長嘯, 則群雀來萃。夜咒, 蚊虻悉皆死于側。至三十年, 於長山為本主所得, 知有術, 慮必亡叛, 約縛枷鎖, 極為重復。明日, 己失所在。
《搜神記》曰:永嘉中, 有天竺胡人來渡江南, 其人有數術, 能斷舌復續之, 吐火。所在人士聚觀, 試其斷時, 先以舌示賓客, 然後刀截, 血流覆地, 乃取置器中, 傳以示人, 視之舌頭, 半舌猶在。既而還取續之, 坐有頃, 坐人見舌則如故, 不知其實斷否。其續斷, 取絹布, 與人各執一頭, 對剪一斷之, 己而兩段合, 將視之, 則復還連絹, 尾故體。時人多疑, 以為幻。陰乃試之, 真繼絹也。其吐火, 先有藥在器中, 取一片與黍飴合之, 再三吹呼。而己張口, 火滿口中, 因就爇, 取以爨, 則火也。又取書紙及繩縷之屬投火中, 眾共視之, 見其燒燃消糜乃盡。及舉而出之, 故向物也。
《靈鬼志》曰:太元十二年, 有道人外國來, 解吞刀吐火, 珠玉金銀, 說其所授術師曰:「衣非沙門也。」行見一人擔, 擔上有小籠子, 可授升餘, 語擔人云:「吾步行疲極, 欲寄君擔。」擔人甚怪之, 慮是狂人, 便語之云:「自可爾, 君欲何許自厝耶?」其人答云:「若見許, 正欲入籠子中。」籠不便, 擔人逾怪之, 乃下擔入籠中。籠更不大, 其人亦不更小, 擔之亦不覺重于先。既行數里, 樹下住食, 擔人呼共食, 云:「我自有食。」不肯出。止住籠中飲食, 器物羅列, 肴膳豐腆亦辯, 乃呼擔人來食。未半, 語擔人:「我欲婦共食。」腹中吐出一女子, 年二十許, 衣裳容貌術美, 二人共食。食欲竟, 其夫便臥。嬌語擔人云:「我有外夫, 欲來共食, 夫覺, 君勿道之。」婦便口中出一年少丈夫, 食籠中便有三人, 寬急之事, 亦復不異。有頃, 其夫動如欲覺, 婦便以外夫內口中。夫起, 語擔人曰:「可去。」即以婦內口中, 次及食器物。此人既至國中, 有一家大富, 資財巨萬, 而性慳吝。語擔人云:「試為君破慳。」即至其家, 有好馬甚珍之, 系在柱上, 忽失去, 尋索不得。明日, 見馬在五升罌中, 終不可破, 便語:「君作百人廚, 以周一窮乏, 馬得出耳。」主人即作之, , 馬還在柱下。明早, 其父母在堂上, 忽然不見, 舉家惶怖, 不知所在。開裝器, 忽然見父母在澤壸中, 不知何由, 復往請之, 其人云:「君當更作千人飲食, 以飴百姓窮者。」當時便作, 父母在床也。
《幽明錄》曰:安城人, 俗巫也, 善於幻術。每至祠神時, 擊鼓宰三牲, 積薪燃火盛熾, 束帶入火中, 章紙燒盡而開, 形骸衣服猶如初時。王疑之為江祠王, 當酒行, 為王刷頭簪, 荷葉為帽, 與王亦當, 不覺有異, 到坐之後, 荷葉乃見, 一坐驚駭。
桓譚《新論》曰:方士董仲君犯事系獄, 佯死, 目陷蟲爛, 故知幻術靡所不有。又能鼻吹口歌, 聳眉動目。荊州有鼻飲之蠻, 南城有頭飛之夷, 非為幻也。

孔偉《七引》曰:弄幻之士, 因時而作。殖苽種菜, 立起尋尺。投芳送臭, 賣黃售白。麾天興雲霧, 畫地成江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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